“知道了这话你也谨记啊!”

“知道了。”

从琴房走出来,谈镜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总感觉有些痒。他快步来到下一堂课的教室,走到自己常坐的靠窗位置。

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的前门被人用力打开,谈镜合还看着窗外正谢的春花,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走进教室的不是老师,而是一个怒气冲冲的青年。

他手里拿着一沓报纸,大步飞到谈镜合面前,将这一沓厚厚的纸张用力掼在了谈镜合的桌前。

谈镜合猛然回头,惊魂未定地看着来人。

“谈、镜、合!”

那人咬牙切齿,每一个音都破碎尖锐。

这一副极端愤慨模样的人,正是谈镜合报社里的主笔、文广大学的校友,萧呈唤。他瞪大眼,猩红眼眶直逼到谈镜合跟前。

谈镜合快速思考了一遍,对于萧呈唤的出现感到莫名其妙。还没等谈镜合说话,萧呈唤抄起一张报纸,直接拍到了谈镜合身上。

“你自己看!你发的什么谣言!”

谈镜合疑惑地揭开报纸,还没做好准备,头版头条的大字标题就已经磕上眼球。

“骇人听闻!高材生顾子规爬上秦大帅的床!”

谈镜合的手指抖了抖,报纸轻飘飘地落在课桌上。上课的老师皱眉看着他们,不耐烦地拿教鞭抽了抽黑板。萧呈唤一把拉过谈镜合,愤怒地将人往外扯。兴奋的同学们纷纷去抽那沓报纸,各个满面红光。

谈镜合一脸苍白,被萧呈唤带到了教学楼外的凉亭。

“这种谣言会给顾子规带来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你他娘为什么要发,为什么!我是你的主笔啊!”

萧呈唤犬吠一般质问谈镜合,谈镜合想辩解,可是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昨天早上印发的报纸。头版无头尸的内容被临时撤下,阿著说有通讯社的稿子可替……

“可能。”谈镜合觉得自己嘴巴很涩。他吞吞口水,说:“可能是弄错了。会不会是副主笔放的恶趣味新闻……”

“但最后印刷不都要你签字!”萧呈唤嘶声反驳。

谈镜合抖着嘴唇,整张脸变得酸麻。他不知道为何这个新闻会出现在自家报纸上,但他明白事态很严重,而且,现在大部分的责任都在他身上。

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不,怎么会是阿著的问题。应该是有人要陷害,或者……又是十一报馆?

“定是十一报馆!他们见不得我们好”谈镜合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萧呈唤冷笑打断:“是吗?你昨天报完,今日十一报馆也跟了报道,还深挖了顾子规的背景!”

谈镜合的肩膀垮了下来。他空茫的眼望向四周,不见阿著的身影。

萧呈唤警告谈镜合快点回报馆处理,便离开了学校。谈镜合浑浑噩噩回到教室,同学们不怀好意地凑过来说话。

老师将教鞭狠狠在墙上抽了一下,教室里才恢复安静。这一下莫名抽在了谈镜合心上,他鼻头酸涩,拧眉看向窗外快要谢完的春花。

午时,谈镜合走出教室,见阿著正等在外头。谈镜合心情压抑,低头走到他跟前。

阿著看了看他的神色,可能碍于两人先前不愉快的状态,便没有出声询问。谈镜合心头微刺,他把书包塞到阿著怀里,转身往外走。

阿著仰了仰身子,把书包背起来,然后快步走到谈镜合身边。他还是没问谈镜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抬臂,默默牵过谈镜合的手。

谈镜合嘴唇动了动,任由他牵。

二人到了新闻馆,前台有几个人,举着报纸围住小菱,叽叽喳喳询问。

谈镜合凑近一听,正是为昨天那头版的大新闻。

“顾同学乃薄天啸的学生,他怎会和秦大帅有染?你们这是污蔑!赶紧把这些玩意儿撤下!”

“秦大帅除了这位顾子规,还有哪些情人?我可否出重金买下消息源?”

谈镜合听得心头烦闷,凑上去把人挥开了,说:“这事真实性存疑,请不要再问了。”

“哟呵”一个方头圆身的人怪叫起来,“假新闻还放在头版呐!”

谈镜合下颚紧绷,沉默不言。那人便得寸进尺,当着大家的面讥讽了几句镜界新闻馆和谈镜合。

“这位访员,您是否优秀至极,从来没有写过不准确的消息?”

阿著把谈镜合的书包放下,转身问那人。

“我哪有?嘿呦,你怎么知我不是访员!”

“我报欢迎学习交流,但这种恶意贬损,您最好回去跟孙主编聊聊,怎样才能做得更隐晦。”

孙主编是十一报社的。那人登时涨得满面通红,把报纸使劲朝地上一扔,转头离开了。阿著弯腰把报纸捡起来,展平放到桌上。又回过头,扫了一眼那几个还愣在原地的“客人”,他们也赶忙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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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走,新闻馆清净不少。谈镜合往里走了几步,瞧见编辑部的门帘是开着的,萧呈唤坐在里头。

谈镜合手指无意识搓揉着,他扭头看了看阿著。

阿著对小菱说:“你且看着店。”说完,推着谈镜合的肩膀,把人往编辑部内带去。

两人进了编辑部,萧呈唤冷脸坐在桌前,也不看他们。阿著没有多话,只望着谈镜合的眼眸。

谈镜合心头有暖意,正想说话,阿著忽然对谈镜合说:

“少爷,此事是我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