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国际新闻馆的,但是我给他们寄了好多封信,都毫无回音。是那酒馆的店主骗我吗?这种人挺多,我也懒得动怒,只是妨碍了我找你,那就有些不高兴了。无论如何,这封信我还是要寄给你们新闻馆,实在不行呢,就让新闻馆给我刊登一下。我只想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小时背诗闹过大笑话,我娘叫人给我记下了。我倒觉得是好诗,今日送给你:]

阿著眨了眨眼,抬手要去拿桌面上找人借来的诗词大典。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说话声。

“要来了,快去收拾。”

“人呢!老爷要来了!”

刹那间,他已把信放回信封,利落地收进抽屉。神色自如地抬起眼,阿著又喝了一口咖啡,瞥见碟子里咬了一半的甜糕,夹在甜糕里头的玫瑰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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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镜合沐浴后小憩一会儿,精神稍稍恢复,但仍疲倦。

他想叫阿著来,可惊想起阿著与自己的事。他想叫惊夏进来服侍,又意识到惊夏已经离开。想来想去,谈镜合自己穿了衣服,出门的时候没叫任何人,直接去了儿子的房间。

棉棉正坐在屋里吃糖,满手黏糊。谈镜合把奶娘支出去,抱着棉棉坐到床上。棉棉仰头看着爹爹,手把糖往谈镜合嘴里塞。

谈镜合张口含住,说:“近日在家可好?”

“都好。二姨娘也不招俺过去了,俺都和小菱姐姐一起玩。”

谈镜合心头一跳。他接着问:

“二姨娘怎么了?”

“最近没怎么呢。”棉棉嘟了嘟嘴,“爹爹对俺真不上心,二姨娘那是没几天的事情,现在你都忘咯。”

谈镜合哄着宝贝:“我就是这样,比你要笨多了。你快给我说说,前面这一个月,呃……二姨娘干什么了?”

棉棉哪里知道谈镜合要听什么,乱七八糟地讲了几句,谈镜合无奈地结束了对话。不过好久没见,谈镜合爱不释手地抱了他好一会儿,把鼻子埋在孩子奶香奶香的脖颈里,把人弄得受宠若惊,还有点热。

“也就你是爹爹不离不弃的宝贝了。”谈镜合蹭蹭棉棉的头发,口气颇为微妙。

宝贝认真说:“阿爹,你这新头发剪得忒难看。还有你别抱俺了,俺不舒服。”

谈镜合无语地把小孩子放下来,“你自己去玩吧。待会儿你阿爷要来院里吃饭。”

棉棉捏着糖果就要跑出去玩,又被谈镜合叫住。

“干什么呀!”棉棉一跺脚。

谈镜合仿佛看到一个缩小版的自己:“……你,谁教你自称‘俺’的?改回来。”

棉棉扭了扭,说:“三姨奶奶嘛。”

“……”

谈镜合还未说话,外头忽地响起某道女人的爽朗笑声。

“啊呀,小棉棉在屋里吗?”

棉棉兴冲冲地推开门,一下就看见了院子里头的人。谈老爹背着手站在院中央,眼神看着蹦出来的棉棉。三姨太带着三妹陪在谈老爹身后,笑盈盈地弯腰,冲棉棉张开双手,棉棉一下扑到了三姨太的怀里。

谈镜合走出去,和父亲问了安,又看看旁边一同来的女眷。

“三姨,你别教棉棉说北方话。”谈镜合小声同三姨太说。

三姨太扬眉一笑,“偏不!”

话语间,他们一同朝饭厅走去。谈镜合与父亲并排前行,随意地说了会话,可谈老爹看上去不冷不热的。

“爹,你怎么了?”谈镜合莫名其妙,不过他又想起什么,说:“对了,我在青泥山上被人绑了,好像因此滚起来撞了头,然后我前面一个月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谈父步子一顿,很是忍不了火气,扭头瞪视谈镜合:“你出去一趟,还叫人给绑了?”

“啊……”

“谁绑的你?”

“一个老太监,他已经……”

“你受伤没?对,我还想说呢,你出去一趟怎么把头给剃了?”

“我没受伤。老太监他们问我要净身还是剃头”

他还没说完,谈老爹神色一变,似是对这些事相当了然。“那些前朝老臣,特别是这些遗留下来的太监,一个比一个阴狠!这哪里是要你剃头镜合,我记得你是为无头尸案下乡的!”

瞧着父亲大骇的神情,谈镜合挠了挠头,只道:“说来话长。”然后他赶忙拨开饭厅外的琉璃珠帘,做了个“请进”的催人动作。

几个佣人见主子来了,立刻把刚刚烧好的饭菜摆上。大家落座后,谈镜合亲自给他爹盛了一碗饭。

谈老爹面色稍缓,又看看谈镜合的后脑勺,说:“待会儿叫个大夫来看看脑袋。这又是去矿地又是进深山老林的,你还真不消停。”

听出父亲的忧心,谈镜合乖顺地应了几句。然后他便岔开话题,和大家讲起这几日在青泥山探案的事。

众人听得认真,几个女眷皆是一脸稀奇。特别是“惊夏”的身份,引起了好一阵议论。

“那丫头我见过好多次,看着面善,不似会害人的主。”三姨娘说。

谈镜合点点头:“我也觉得不是她,总像是替谁背了这罪,然后借口离开了。”

沉默寡言的三妹忽地说:“那公公死了,她在这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谁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回来干活呢。”

众人皆是唏嘘,谈父说:“她不想在这伤心地留下来,也自知留不下来。有杀人嫌疑在,我们谈家也不敢继续收着她。”

谈镜合默了一阵,说:“不过再过几日,田夏就要回了。她是放假回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