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际，当时最强的铸兵师征得其同意，以他们一身精华铸就神兵。

这就是九大王族镇族神兵的由来。

随着神兵出世，人族惊喜地发现，天人手持神兵可力抗天魔，从此，人族才算真正有了自保之力。

许多武道天才终于有了能安全成长的土壤，不至于尚未长成就在魔灾下夭折。

此后数千年，九王后裔代代有天人出世，手持神兵庇护人族。而人族也在天然的庇护之下建立起一处处聚居地，繁衍生息。

这就是越殊所了解的历史。

这一世的他本姓奚，血缘上是昔日奚城城主奚照的外孙。只是二十年前奚城被魔域吞噬，而他这个尚在母亲腹中就能让奚大小姐吞纳魔域之气的“天生魔种”，出生就被申屠氏当代族主带回族内，取名为申屠恪。奚大小姐的死活，记忆中无从得知。

尽管有“天生魔种”的名头，被天下人警惕，被王城中人疏远，被申屠子弟鄙夷，但越殊在这一世的义父申屠岸这里，享受到的的确是堪比亲子的待遇。某种意义上来说，申屠岸对他的培养远胜于申屠恒。

从小到大，修行资源不缺，天人指点不缺，就连功法都是最顶级的神功。若非他的身世明明白白摆在这里，难怪有些人在心里犯嘀咕，怀疑他是申屠岸的私生子。

当然，也有人自认为明白申屠岸的用意。

天生魔种固然危险，但他天赋惊人，从小灌输人族大义，教导斩妖除魔为己任，焉知来日不能成为申屠氏掌握的绝世神兵？

无论如何，凭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厚待，很难不心怀感激。

因此，记忆觉醒前，尽管越殊凭直觉怀疑其中不对劲，表面上却向来听从义父的话，以“人族大义”为信条。

……尽管他对“人族大义”的理解与世人不尽相同，有亿点点与众不同的个人见解。

读书修行、斩妖除魔，偶尔保护出门历练的王族子弟，这就是他这些年来的生活。

如此规律到几乎没有个人私欲的人生，让他一直以来都是申屠岸口中用来鼓励年轻一代的楷模。俨然被这位义父寄予厚望。

而他也不曾让申屠岸失望。

纵使这位义父当真对他有所企图，至少在这企图曝光之前，他愿意报答抚养之恩。

毕竟义父的教导并不曾违背他的本心。只是让他斩妖除魔，又不是让他杀人放火。

虽则如此，潜意识中的不安全感让他下意识隐藏自身，将敛息之法修炼到了极致。

几世记忆交融，越殊暂时解开了疑虑。动德是斩妖除魔而来，声望是天生魔种所获，以至于一觉醒就让他“身价亿万”。

这个事实却令他幽幽一叹。

这一世方才觉醒，活过的时间几乎突破从前每一世注定的寿数，但他并不开心。

相较于前几世的五彩斑斓，这一世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宛如一幅黑白两色的水墨画，记忆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值得眷恋的回忆。

……无亲无友，了无牵挂。

或许这就是这一世的他性格稍显古怪的缘故？越殊不禁对自己的精神状态生出几分怀疑。他在这样的自我怀疑中苏醒过来。

床榻上的青年睁开眼睛。

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倒映着窗外的大日，气质褪去清幽，蓦然有种淡泊一切的宁静。

下一刻，越殊脸色微变。

他清澈如水的双眸沉黑一片。

“……难道是魔染？”

“有问题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92]道胎魔种9√

心灵之海深处，大量记忆堆砌而成的宫殿巍峨伫立，一砖一瓦都清晰得毫发毕现。

紧闭的大殿之内，悄然升起一方圆桌。四道人影围着圆桌坐了一圈。从其容貌气质上看，可以简单打上四枚标签：病殃子，道士，学者，与最后的白衣幽灵。编个号的话，依次是一号，二号，三号，四号。

一场特殊的会议即将开始。

“……这个世界不对劲。”身形单薄、面无血色、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一号率先发言，“我的精神状态下意识往消沉的方向走。当初上手术台时，我都没有这么压抑。”

“的确如此……”

始终停留在少年状态、道袍飘飘的二号微微点头，清澈如水的眼眸泛起丝丝涟漪。

“此界的气息过于污浊了。”

白衣飘飘的四号积极举手，像是混入学霸群中的学渣，终于发现一个自己能解答的问题：“魔气污浊人间，哪怕修行气血武道，也不能完全避免魔染。从神定开始，修行就需要外放心神，交感天地，一点一点镇压可能出现的魔念，以壮大心神。”

“……我可能是天赋有亿点点突出，随时都在交感天地，很难摆脱这份影响。”

他苦恼地蹙眉，黑沉沉的眼眸难得明亮，周身气息一派澄明，此时呈现于心灵深处的精神状态显然比觉醒前自然平和百倍。

末了，他客观地总结：“从前我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而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我应该是受到了魔染。”

“与其说是魔染，不如说是道化。”一直默默倾听的三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想到……有朝一日天赋太好也是烦恼。”

“现在的情况等于随时随地都在开启悟道状态，虽然效果与真实的悟道状态相比可能只有二三成。但这已经很恐怖了……”体验过悟道的他对此很有发言权，“要是在正经的修仙世界，这么变态的天赋放在小说里高低算是先天道胎吧？洪荒合道的好苗子啊！”

他连自己都不放过，吐槽一句。

神情凝重的一号接过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