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庸:“……”

……好吧,这很真实。

在这个妖魔肆虐、愿意斩妖除魔者都是义士高人的世道,这样的待遇才是正常的。

恐怕也只有来自王城,从未体验家破人亡的王族子弟,才会如此看不上为他们保驾护航的存在,将救命之恩视作理所当然。

而沦为妖魔之术的试验品,就是他们的福报……段无庸这样想着,顿时理直气壮。持续了一整夜的心虚,彻底消失于无。

与只是当了一回看客就心虚气短的段无庸相比,另一位当事人心理素质就强多了。

别说心虚,他甚至丝毫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自有一套自洽的逻辑

斩妖除魔为人族大义,凌驾于一切之上。而论到为这份人族大义做出的贡献,他一个人顶得上申屠桓一行人,甚至胜过他们十倍不止。既然如此,帮助他提升实力,将来更好地斩妖除魔,不是应该的吗?更不用说提供帮助并不曾让他们损失什么。

不就是多体验了几次妖魔作祟的感觉,受到了几次惊吓,这怎么就不算是锻炼呢?

从这个角度来讲,彼此是双赢。

他获得实力的提升,他们得到心态的锤炼与经验的积累,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为避免再一次吓到无辜的下人,理直气壮的某人习惯性收敛气息,化作一道无形的风穿过花园,一路回到了分给他的偏院,路过的人都一无所觉。

这般幽灵一样自在的状态有好有坏。好在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在受惊吓的名单中。坏在不少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隐私不保。

短短一路,他亲眼目睹三对在角落卿卿我我的野鸳鸯,若非他走得及时,只怕就要看到不可描述的画面,伤到自己的眼睛。

对此,他倒是没有大惊小怪。

在王城这些年,他见过比这更震撼人心的画面。除却天人所在他不曾轻易潜行靠近,其他人总是免不了被他撞破几个秘密。

倒不是他故意窥人隐私,只是人性如此,自以为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往往会放飞自我,结果就是被路过的他看个正着。

譬如申屠恤,他便多次见到这位世子的隔房堂弟在练武时拿堂兄当假想的靶子打,后山不知多少棵树遭到这个家伙的祸害。

他当然也曾路过听到申屠恒这位世子在心腹面前控诉父亲培养亲生儿子不如培养义子用心,骂他这条“申屠氏养大的狗”对世子一点都不尊重,将来要让他知道尊卑。

大度如他当然不会斤斤计较。

他只是刷了刷存在感,让饱受对比的申屠恒被亲爹喷得狗血淋头,被野心勃勃的堂弟骑脸挑衅,世子之位受到挑战而已。

像是这一路上,这帮人明知他就在身侧,依旧大谈特谈当年往事,讨论魔种危害,他不也是照样没有放在心上,一路护持他们,顺便还帮他们锻炼一番心态?

如此一反思,他顿觉自己果然没有辜负义父的教导。格局宏大,以人族大义为先。

毕竟,他的心情若是受到杂事影响,难免影响到斩妖除魔的效率,也耽误实力的提升,升华一下岂非不利于维护人族大义?

……这不可以,也不应该。

倘若申屠岸听到他这套逻辑,多半目瞪口呆。“人族大义”这个词算是被他玩坏了。

城主府深处,某间偏院里。

空气宛如无形的水波荡开层层涟漪,一道雪白的身影倏然浮现,如破水而出的鱼。

不曾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他回到了城主府分配给他的偏院。尽管这一路上包括但不限于目睹三对野鸳鸯的亲热,助人为乐让两个差点跌倒的小丫鬟免于受伤,路过厨房顺了一份早膳……

这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城主府险些闹出一桩魔灾的传说。幸而段无庸出面澄清,避免了恐慌扩大。

“罪魁祸首”对此一无所知。

他吃完顺来的早膳,上床补觉。

随着塌上的青年闭上眼睛,意识逐渐陷入沉睡,梦境的最深处,越殊苏醒过来。

伫立于意识底层的记忆宫殿牢不可破,容色苍白、身着病号服的青年从最初的房间中走出,首先推开相邻房间的古朴木门。

门内是一间道观,袅袅香雾升腾,模糊了三清神像,神像下的少年一袭青衣,乌发如缎,抬眼看来的目光淡泊而从容。

少年道人踏出房门,跟在身着病号服的青年身后,推开隔壁的第三扇门

喧嚣的声音扑面而来,热闹的体育馆中,一场激烈的比赛正在进行。大片大片模糊的观众身影中,唯有一个人的轮廓尤为清晰。

他从观众席起身走来。

行走过程中,他的外表容貌不断变换,时而是少年,时而是青年,时而是老年,最终,定格在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大概是“三个人”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位。

他们在第四扇,也是记忆宫殿中最后一扇门前会合,望着紧锁的房门,陷入沉思。

只要推开这扇门,数世记忆将一朝觉醒。然而,金手指的提示令越殊满头问号。

[真名:越殊]

[魂能:15]

[寿数:?]

[功德:786427]

[声望:68…41]

[备注:世界期待你的降临!]

先不说功德与声望居然同时出现在光幕上,只说寿数没有具体数字,意味着这一世的他不再面临必死之劫的困扰。

尚未觉醒前尘,功德已近百万,声望直接破亿,备注更是离谱……从未有过如此美好的开局。

可疑,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