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邢挑眉,有种被利用的不爽,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下一刻,他一掌劈晕了她。
钟璃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她脖颈又酸又疼,口中也又苦又涩,她不自觉舔了舔唇,眼神也有些呆呆的。
她起身坐了起来,四处看了一眼,这里仍是裴邢的寝室,他并不在,随即她便眼尖地瞅到了书案上的小衣,被砍晕前的记忆,一点点回笼,他扯下小衣后,顺手就丢到了书案上。
钟璃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那一瞬间,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最令她窘迫的不止是两人的亲密,还有亲密后,他的反应,他竟是硬生生再次敲晕了她。
钟璃长这么大,遇到的几乎都是对她示好的,她还从未被人这般嫌弃过,她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难堪、窘迫交织在一起,她甚至想两眼一翻,晕过去。
裴邢沐浴完出来时,恰好对上她无地自容的目光,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书案前,一把抓住了那件小小的鱼戏荷叶小衣。
裴邢扫到她的动作时,手指下意识轻捻了一下,眼眸也深邃了些,果然,比起她失去意识主动纠缠的模样,确实是她羞赧难耐的模样,更招他稀罕。
“过来。”
他声音略显沙哑,轻飘飘一句话,落入钟璃耳中,却犹如一声闷雷,炸得她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裴邢斜睨了她一眼,眼神谈不上多冷淡,却莫名透着威压,钟璃心尖轻颤,最终还是乖乖走到了他跟前,“三、三叔。”
少女眸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哀求。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内勾外翘,眼尾微微上翘,瞳孔很黑,可怜巴巴瞧人时,不自觉勾出一抹妩媚的风流,偏偏眼眸又干净地不可思议。
裴邢眸色疏离,想要咬咬她的心思散了大半,他看了一眼天色,道:“不想睡这儿,就回去。”
钟璃只觉如蒙大赦,连忙冲他福了福身,“多谢三叔。”
裴邢嗤笑了一声,冲她摆了摆手,“将桌上的药拿走,明晚身体不适时服下。”
钟璃点了点头,再次道了谢。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幽风堂,院中,秋月正翘首以盼,瞧见钟璃时,她险些落泪,见姑娘并未哭,她才连忙憋回眼中的泪。
钟璃摸了摸她的手,果真一片冰凉,“怎么一直在院中候着?”
钟璃问完,自己就知道了原因,过来时,她还庆幸幽风堂没有丫鬟小厮,此刻,却又有些心疼秋月,没人招待,她自然只能在外面站着。
她少说进去了一个时辰,寒冬腊月,她在院中站这么久,得多冷呀,“快回去吧。”
秋月冻得脚都僵了,见主子状态不算太糟糕,心下悄悄松口气。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裴邢便出了门,除了暗卫,他只带了秦兴。
幽风堂坐落在前院最西北角,老太太的养心堂则在幽风堂后面,中间只隔着长廊和花园。
裴邢出去时,恰好遇见顾霖。
顾霖正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瞧见裴邢时,他精神都紧绷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三叔,您怎么起这么早?也给祖母请安吗?”
注意到他用了“也”字,裴邢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已经听秦兴汇报过,钟璃身上的毒,正是顾霖下的。
顾霖作风懒散,整日不务正业,纨绔子弟的恶习,他一个不落,孝心自然也没有,平日也就初一、十五去老太太那儿走个过场,今个儿一大早就去请安,自然是为了堵钟璃。
裴邢勾了勾唇,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他漫不经心把玩着,轻哂道:“刚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竟还有脸去请安,也不怕把老太太气死。”
裴邢乃锦衣卫指挥使,可以说,只要他想知道,京城里就没什么事能够瞒得住他的眼睛。
顾霖闻言,心中不由一抖,他最近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对钟璃下了手,不知这煞星怎么盯上了他。
顾霖叫苦不迭,他自然不肯承认,当即道:“三、三叔,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再不孝,也断不敢拿老太太的身体开玩笑。”
他话音刚落,裴邢手中的匕首就“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恰好擦着他脸颊,直接将他一侧的发丝,削掉一截儿。
顾霖吓得踉跄了一步,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抬头时,恰好对上裴邢不屑到近乎残忍的目光,他腿一软,险些给他跪下。
匕首不知何时,又飞到了裴邢手中,他转身离开时,冷声丢下一句,“滚回去,再这般下作,你看我会不会动你!”
顾霖双股战战,半晌才站稳,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才阴沉着脸,道:“去查查她何时搭上的三叔。”
傍晚十分,养心堂内,张嬷嬷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了老太太。
“酒席上倒不曾发生什么,反倒是钟姑娘回到摘星阁后,就喊了大夫,许真是身体不适,才没见三姑娘。”
老太太闻言,又叹口气,“这丫头,难怪这两日脸色有些苍白,竟是身体不适,不舒服还起这么早,真是难为她了。你让人去给她送些补品。”
张嬷嬷恭敬地应了下来,笑道:“能得您怜惜,也是钟姑娘的福气。”
老太太只叹息了一声,“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距离她满三年孝期,是还差两个月吗?”
“是,满打满算就剩两个月。”
“待她出了孝期,亲事便可提上日程了,不过盛儿要参加殿试,还需要三个多月时间的努力,干脆等到四月份再给他们定下吧,到时盛儿也能功名成就,可谓双喜临门。”
提起此事,她老人家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一抹笑。
张嬷嬷神情微微顿了顿,她总觉得这桩亲事还有得磨,钟璃模样性子虽再出挑不过,毕竟是个孤女,唯一的舅舅官职又不高,以表少爷的才能,名次定然不会太低,待他金榜题名,未必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这会儿只含笑附和了一句,“到时钟姑娘还能继续伴在您身侧,该是三喜临门才对。”
老太太忍不住莞尔。
她想将钟璃留在身侧,其实不单纯是喜欢她,更因为顾承,顾承如今这么个情况,也就钟璃能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说到底,她对钟璃这么好,也是心中有愧。
旁人不清楚,顾承是如何摔伤的,老太太却有所猜测,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没法声张,就只能尽可能地补偿他们姐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