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宿舍门又关上,顾以凝像跑回了安全基地,那些恐怖的幻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勾唇笑了下,关掉手机手电筒,轻声走到姜清床前。

脱鞋坐下,她又摸上姜清的手,好在那只手还在原地,依旧冰冰凉凉的。两只手绕着姜清的手腕捣鼓着什么,没多久,红线的一端结结实实系在姜清手腕上。

而另一端,则是系在顾以凝手腕上。

顾以凝不摸着姜清就没法确定姜清还在不在自己身边,没法确定她就睡不着。可是现在姜清睡在床上,她睡地下,如果一直摸着姜清手臂会酸,也睡不着。

现在有线牵着,她不用一直抬着手,只要轻轻一扯就知道姜清还在。

但顾以凝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安全感,导致一晚上她不知道下意识扯了那红线多少次。

姜清倒是没被她弄醒,只是早上醒来,姜清看了看手腕上系着的红线和皮肤上深浅不一的红印,“顾以凝,你,你”

她迎上顾以凝惺忪的睡眼,深吸了一口气:“你昨晚干了什么?”

“啊?”顾以凝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顺着姜清的视线看向手腕,红色的毛线系在白皙的皮肤上,她抬起手,“你说这个啊,我昨天晚上想勾着你的手睡觉,但是太累了,我就用红线绑在我们的手腕上,这样我就知道你在了。”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姜清手腕不得不跟着抬起来。

带着芳草清香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顾以凝顺着红线看过去,雪白的手腕上遍布深浅不一的红痕,交错纵横,一条艳丽如血的红色毛线松松地系在纤细的手腕上,与那片雪白和红痕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旖旎艳丽。

顾以凝的心忽然狂跳不止,她猛地伏过去,手忙脚乱地想要替姜清解开那红绳。

然而昨夜她是摸黑系的,再经过一晚上的拉扯,活结已经成了一个死结。半晌后,她垂着眸,心虚地问姜清:“有剪刀没?”

她不知道自己扯了那么多次红绳,在姜清手腕上留下那么多红痕。用剪刀剪开红绳,她偷摸着看姜清的神色,“疼吗?”

姜清揉着获得自由的手腕,摇头:“疼倒是不疼。”

就是看着有点奇怪。

确实太奇怪了,容易让不知情的人想多。

因此姜清出门时套了一件长袖外套在外面。

然而给谭宝珠讲题时,袖子一不小心滑到了手腕以下,谭宝珠动作一顿,视线赤裸裸地落在姜清手腕上。

姜清下意识把手往袖子里缩。

谭宝珠勾唇笑了笑,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姜老师兴致挺独特啊,是你自己弄的,还是别人弄的?”

姜清抬手压着袖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胡乱揣测。”

谭宝珠“哦”了一声,低头去看红笔勾画出的错题,隔了半晌,她又抬起头看姜清,“我的手法比她好,姜老师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她眯起眼睛,“不收钱。”

姜清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谭宝珠:“你还学不学?”

“学学学,我这就学。”谭宝珠收起笑脸,连忙低头。

天气依旧炎热。

除了周末休息一天,姜清已经给谭宝珠补习两个星期了。

这期间谭宝珠还算配合,虽然由于谭宝珠基础太差,偶尔有几次姜清怎么讲她都听不明白,且固执己见,两人急眼了开始吵架,末了气喘吁吁地各坐一边。

冷静了几分钟,姜清想起还有把柄在谭宝珠手上,谭宝珠也想起自己要考进前五百的目标,于是两人迅速握手言和。

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令人绝望的阳光落进街头巷尾,空气里闷热异常。姜清在公交站和顾以凝分道扬镳,坐上了去补习自习室的公交车。

不过十几分钟的公交车时间,姜清下车时却发现天变了。

晴空万里的景象瞬间就被无情撕裂。

天边,那乌云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气势磅礴,令人胆寒。转眼间乌云逼近,黑压压的一团朝城市上空压了下来。

浓云翻滚。

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额前发丝被疾风吹得凌乱,姜清低头,匆匆走进高楼里。

不远处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车,车身在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后视镜里女孩微微侧头,望向车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司机仰头看了看翻滚下来的浓云,问:“大小姐,顾老夫人刚打电话来催了。”

车内氛围如同凝结的冰霜,寂静而压抑。

顾以凝抿着唇,视线落在高楼上挂在窗外的“天阳自习室”的广告牌子。半晌,才慢悠悠道:“陈叔,走吧。”

车辆缓缓移动,转向灯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雨滴落在车身上,顾以凝的视线从高楼上移开,正要收回时,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野。

高楼前的台阶,一个穿着藏蓝色JK长裙的女孩从出租车里出来,她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一下,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转身小跑进门里。

谭宝珠。

车辆加速移动,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那栋高楼早已不在顾以凝的视野里。

胳膊微微弯曲,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车门边框,顾以凝垂着眸,眉头紧锁。

会是巧合吗?

姜清明明说是帮亲戚家的小孩补习,为什么不去亲戚家,而是来自习室?是帮亲戚补习,还是帮谭宝珠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