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凝：你下班了没呀？】

杯身上沾了点热水，沾到了姜清指腹，湿润的，有点暖。把水在手背上擦了擦，姜清举着手机回复，唇边早已不自觉地勾起笑：

【还没下班。你几点到机场？】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从那片灰蒙蒙的背景里分辨一丝不寻常的东西往窗户方向走了几步，她看向空中落下的雪白色的小粒。

有几粒被风吹得贴在了玻璃窗上，姜清弯着腰凑近看了看，再三确认，那的确是薄软的雪花。

只在玻璃上刮几秒钟就化开了。

安和竟然下雪了。

呼出的气息落在玻璃上，迅速凝结成一层白雾，遮住姜清的视线。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顾以凝回了消息：

【顾以凝：晚上十点到。】

【顾以凝：清清，我想吃陈家铺子的红豆饼】

陈家铺子是姜清上班地点附近的一家老式糕点铺，姜清上下班都会经过。她快速编辑信息，回顾以凝：【好，一会儿下班了给你带。】

她收起手机，往窗外落了一层浅白的城市看了一眼，转身，饮水机前，戴着帽子的女生正看向姜清。

是新来的同事包成玉，刚毕业的大学生，眼里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笑起来时眼睛弯得跟月牙一样好看。

“清姐，”女孩笑盈盈地喊她，“下班一起去吃饭吧？”

凉风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若有似无地钻进身体里，姜清下意识拢了拢大衣，朝包成玉笑了笑，“不了，晚上还有事。”

包成玉往水杯口吹了一下，抬眸看向姜清，笑嘻嘻问：“清姐，你刚刚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吗？”

姜清：“没有，和朋友而已。”

拿起水杯往办公室走。

接了一杯水回来，不想改的方案姜清依旧不想改，光是看着都觉得恶心，姜清抬手抓着额头，冰凉的手激得眉梢一挑，却没有放开。

临近八点钟，姜清用以前的版本东拼西凑了一份发给领导，随即关电脑下班。还在加班的同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姜清，今晚走这么早？”

“嗯。”姜清背着包，嘴唇苍白，“今天有点事，先走啦。”

电梯厢壁映出姜清模糊的影子，姜清垂着眸，把围巾绕着脖子打了一个巨大的结，轻轻呼出一口白气。

风很大，雪还在下。

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轻轻踩上去便是一个肮脏的脚印。

有些滑。

尤其雪在小块的砖石上化开，水混合着雪，稍不注意就会摔在地上。

姜清看了看前方摔倒的痕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脚下的动作，呼出的白气落在眼睫上，眼睫尾部很快停了一圈水珠。

车灯扫过黑色的路中央，积雪又被风卷了起来，加入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队伍。

路灯洒下暖黄的光线，恍惚中有些像火把映出来的光，带了点视觉上的温度，让整座城市看起来没有那么冷。

头发上落了一层雪花，又很快化掉，雪水润湿头发，风一吹，头皮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老远瞧见陈家铺子亮着灯的门，姜清小跑过去，推开玻璃门进店。

“老板，我要六个红豆饼。”

天气确实冷，下雪就更冷了，姜清冻得嘴唇发紫，耳朵一片通红，脖子不住地往围巾里缩，试图靠呼出来的热气暖一暖脸颊。

老板从玻璃柜后探出头，地上的“小太阳”漏出点金灿灿的光，映在玻璃柜上，瞧着让人心底发暖。

“你要红豆饼啊”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目光在玻璃柜里扫了一圈，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啊，今天红豆饼卖光了？”

她看了看脸色发白的女人，尝试建议：“要不试试我家的南瓜饼，也很好吃的。”

轻微的一声叹气，围巾上落了点水雾，暖着冰凉的下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了，谢谢老板。”

吱嘎一声，女人拉开玻璃门，重新走入风雪里。

手指冷得厉害，青白相接。指腹隐隐有点胀，还有点痛。

明明是冷，却给人一种被火烧的感觉。

姜清抽出手哈了一口气，用力揉搓着。

路边的小店亮着灯，暖黄的光线融进雪里，像是要把那冰凉的雪花融掉。

余光似捕捉到什么信息，姜清脚步一顿，偏头往一家极窄的门头看去，视线越过玻璃门，落在柜子前那个小小的红色牌子上：

陈家铺子直销。

里面还真有红豆饼。

中年男人掰了一点饼给她尝，絮絮叨叨地说：“美女，真是从陈家铺子哪里拿的，你试试，味道都一样的，今天就剩这么几个了，你要我就便宜给你了。”

味道确实都一样。

只是并不如中年男人所说的那样“便宜”，作为A市出名的老字号铺子，陈家铺子的各类糕点原本就比较贵，这个小店里的就更贵了，七个饼竟然要两百块，还是老板说“便宜点”的结果。

姜清看得出来，这人多半在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