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他看着枕边的人,突然觉得无比落寞,也无比后悔。

倘若十五岁的时候陪她一起承受那些谣言与恶意,倘若高中的时候遵守那句好好在一起的承诺,倘若从来不曾放手,该有多好。

狐疑

时妤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郑予行已经下了楼,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上。时妤习惯性伸手去拿,却在听到楼下传来的对话声时停下,她下了床,在地板上找到昨晚裹着的浴巾,松散地系在身上,随意理了理头发,便穿着拖鞋下了楼。

她的出现,让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两人谈话戛然而止。

郑予行转过头,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竟有几分窃喜,脸上却露出几分羞赧,“你醒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同她道:“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揽住她的腰,“抱歉,我不知道会有客人过来。”

“没关系,反正不是长辈。”她笑笑,将头倚在他胸前,俨然居家女主人的姿态,同男主人恩爱异常。

“好啊你小子,搁这里金屋藏娇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礼貌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意,准备同郑予行怀里的人打声招呼,笑容却在看清时妤的脸时僵在唇边。

来客是郑予行的发小,也是时妤的高中同学,当年市一中校长的儿子贺然。

时妤失联,郑予行住院的那一年,贺然平平稳稳地考上了首都的大学,随后贺校长也从一中转任去了首都的学校。一家人直接换了一座城市定居,这些年,贺家和郑家联系得也不如过去那般紧密,只剩下郑予行和贺然还维系着儿时的友谊。

也因为如此,贺然虽听说了郑予行和黄一荻退婚的消息,也对郑予行身边出现个女人有所耳闻,却并不知道那女人就是消失了那么多年的时妤。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甚至是有些惊惧地看着郑予行,似乎对时妤的出现感到极度震撼。

郑予行对贺然耸耸肩,算是打了声招呼,“如你所见,我终于……”

如愿抱得美人归。

这样的话,当着时妤的面,他有些羞于启齿,但是他知道作为他十几年的好兄弟,贺然一定能心领神会。

贺然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定位一种,只是并非像是在为郑予行感到开心,而是像他的长辈那般漠然,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

但这种反对态度只维持了几秒,贺然故作惊喜道:“时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知道郑予行这么多年的心结,也知道当年那件事情背后全部的真相,包括时妤的人间蒸发。

这几年他虽然在外地,也一直关心时妤回来了没有,但又不方便直接问郑予行,因为他不希望郑予行对时妤念念不忘,所以隔一段时间便会亲自回来打探一下消息。

“我每年都回来,又不是衣锦还乡,干嘛非要闹得你们都知道?”时妤歪着头,有些奇怪,她高中和贺然又不熟,他怎么会关心这个。

在时妤的记忆里,贺然高中的时候追过不少漂亮妹子,全都被他的校长父亲吓跑了,在某些方面和郑予行有些相似。

高一的时候他似乎还给自己写过情书,后来说是一场误会,时妤最不想和养尊处优的教师子弟打交道,因此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她莫名地讨厌贺然,比讨厌初中那群人更甚。

“予行,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告诉我?”贺然质问道,目光落在时妤雪白的肩上,还让他亲自登门拜访,抓奸在床。

郑予行苦笑,他自己心里都没个底,怎么敢在朋友面前吹嘘,“我打算……结婚的时候再通知大家……”

时妤挠了挠他的胸口,语气发嗲,像是在打情骂俏,“谁要跟你结婚啊?”

“不结婚怎么对你负责?”郑予行挑了挑眉,发现了一条规律,只要有当年认识他们两个的人在场,她就会变得格外黏人,对他过分热情。

贺然咳了两声,对这二人旁若无人地亲昵感到心烦意燥,“时妤,我找予行有点事情,你看你能不能……”

“回避一下?”时妤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对郑予行吹着枕边风,“不是说,陪我到这边度假的吗,不是说,只陪我一个人的吗,怎么变成叁个人了,还要我回避一下,你们又要偷偷说我坏话吗?”

“贺然,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她又不是外人。”郑予行看似无可奈何,笑意却堆满眉梢眼角,话语间是明目张胆地偏袒。

“算了,是我来的不巧,下次请你们吃饭。”贺然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记忆中的时妤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女神,为什么几年不见,变成了这样胡搅蛮缠的泼妇?

还有郑予行,小时候多酷啊,对谁都不屑一顾,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昏庸无主见,对女人唯命是从的废物。

他纵然有满腹狐疑要同郑予行确认一番,此刻也没了心情,直接对二人告辞,离开了别墅。

贺然走后,时妤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接过递过来的热水,推开了郑予行。

“人还没走远呢,看样子有要紧的事,你去追他吧。”

过去

贺然几乎是神色仓皇地逃离那片梅林,他走了很远才找到自己的车,依靠在车头,点起了一根烟。随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爸,时妤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响起一道略带惊慌的声音,“怎么……怎么会……”

贺然垂下眼睑,吞云吐雾,缓缓才道:“更麻烦的是,予行现在又和她搅合到了一起。”

“予行不是已经和一荻订婚了吗?”贺校长显然十分震惊,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之间怎么会还有联系。更何况,那女孩子曾经把郑予行连累得那么惨。

“算了,这里的事,很多你都不清楚。”贺然挂掉电话,“我会解决。”

他将手机扔到车座上,正准备驱车离开,返回市中心去找黄一荻,却被郑予行追了上来。

“你今天一大早的就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郑予行笑意盈盈地道,而且这么久没见,能直接精准定位到他的郊外别墅,想必已经提前去他家里打过招呼了。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贺然掐灭手里的烟,开门见山地问道。

郑予行收敛了笑意,认真思考了很久:“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痛恨时代发展得如此之快。”

放在过去,一个吻就可以确认身份,甚至于上门提亲。而现在,他们睡了无数次,也始终无名无分。

贺然无心揣测他这番话究竟是何意,他犹豫了片刻才问出,“那她有把那笔钱还给你吗?”

“我从来没想过让她还给我。”郑予行摇了摇头,“我怕和她之间越来越生分,当年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贺然的神色忽而舒缓开来,拍了拍郑予行的肩膀,认可地点了点头,“是的,时妤是一个很记仇的女人,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跟她提起来。有些人呢,分明是她欠了你,却反过来让你觉得,是你欠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