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张御和宋庭非的交集只有做爱,他们在简陋的小宾馆激烈交媾,又在欲望满足后疲惫而空虚地分道扬镳。而现在,张御凭借与宋庭非更深入的接触,对宋庭非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比如当某件事情突破忍耐边缘,宋庭非会爆发性的脏话连篇,完美呈现一个素质低下的臭流氓二痞子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比如宋庭非虽然从脸蛋到性格都透露出冷冷冰冰高傲孤僻,会却在睡前裹在被子里看各种各样的萌宠视频,从猫猫狗狗,到鸡鸭鱼鹅,乃至熊猫幼崽,被小动物们可爱到的宋庭非会嘿嘿嘿憨笑。
比如宋庭非喜欢把最爱吃的东西留到最后,而张御总是故意提前吃掉它们,笑嘻嘻地看宋庭非生闷气。明知张御总来这一套,宋庭非却改不掉这个习惯。
比如张御翻阅了宋庭非堆在小书桌上的写字本,宋庭非一手好字,行云流水入木三分。张御惊骇宋庭非怎么能写出那么漂亮的硬笔书法,宋庭非不肯深聊,只说写字一张纸和一支笔就够了,别的爱好以前学不起。张御觉得宋庭非这句话有刻意装可怜的嫌疑……非常奏效。
张御一边享受跟宋庭非在一起的暧昧时光,一边在边界愈发模糊的相处模式中隐约感到一丝焦虑不安。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总不能真的跟一只鸭子走心吧。
张御表面再怎么玩世不恭,心底也非常清楚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
但,这鸭子他妈是宋庭非啊。可就算是宋庭非又如何呢。
……
宋庭非很敏锐,他察觉到张御日渐翻腾的焦虑,于是在某个无所事事的深夜,宋庭非直截了当问张御:“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喜欢上我?”
张御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支楞起来,叽叽喳喳:“你在自恋什么?谁喜欢你了?臭鸭子。”
宋庭非只是叹气,坐起来,伸手在床头柜抽屉里摸索,避孕套和润滑剂快把柜子塞爆了。
嗯?张御见宋庭非捞来捞去,微微期待地伸长脖子看,要做爱了?
宋庭非终于摸出一小瓶安眠药,倒了两粒,生吞。
张御不开心了:“……喂,好好的你吃什么安眠药。”
“最近睡得不好。”宋庭非实话实说。
什么意思?张御脸色沉下来,“是嫌我影响到你了?”老子这几晚明明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生怕被你赶走,根本不敢对你动手动脚,睡觉呼气都不敢喘大气。
“没有。”宋庭非叹息着揉揉太阳穴,解释道;“我还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
张御习惯性嘴臭损人,语气尖锐没过脑子:“你一个当鸭子的,居然不习惯身边有人睡觉?”
气氛瞬间凝滞。
……
宋庭非怔怔望向张御。
安眠药苦涩的味道还留在舌根,不断沿着喉咙往下流淌,在胸膛蔓延开来。
明明是你……一直赖在我身边的。
宋庭非牙根咬紧,太阳穴鼓起青筋,恶狠狠地瞪了张御一眼,然后紧紧闭上双眼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他突然用力掀翻被子下床,赤裸着双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板,去客厅窗户旁抽烟。
鸭子,鸭子, 鸭子!
草他妈的狗比臭崽子不知好歹,天天这些逼话挂嘴边!宋庭非暴怒到眼眶发红。
上一个喊宋庭非鸭子的人,早就被宋庭非拔掉门牙,生生打断两根肋骨,剥光衣服一头血的丢到了后巷。
张御倒好,都快把这两个字当成口头禅了,时不时拿出来背刺,以此为乐。
宋庭非夹着烟的手指颤抖,气的。
张御对上宋庭非失望的眼神的瞬间,立刻认识到知道自己闯祸了宋庭非真的很生气。张御箭步下床,跟在宋庭非身后,见他表情阴郁地一根接一根抽烟,不敢说话。
今夜无云,星星很亮,宋庭非数了一会儿星星,情绪平复下来。
“张御。”
身后的人乖乖应声:“啊。”
“真把我当鸭?”
“……当然不是。”
宋庭非摁灭即将烫手的烟蒂,想了一会,冷冷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普通炮友,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鸭。”
普通炮友……宋庭非也没说错,但一股怒气冲向张御胸口,他脱口而出,“谁他妈要跟你当炮友了?”
宋庭非又摸出一支烟点燃。他深深吸入一口,干涩的苦味在蓝深胸口转一圈,化为一个烟圈,宋庭非故意把雾蓝色的烟雾吐在张御脸上,堪称宠爱的用指尖挠挠对方下巴,“那你觉得我们算什么?”
“能是什么。”张御莫名烦躁,他知道宋庭非在明晃晃地试探自己,甚至跨越试探,在逼迫。为了碾压内心某种想要喷涌而出的躁动情绪,张御生硬道,“就你这种人,跟我能是什么?”
宋庭非垂下漂亮的桃花眼,咬着烟屁股烦躁磨牙。
张御又问:“宋庭非,那你呢?你又他妈到底希望我跟你是什么?”
宋庭非以沉默回应。
操!张御也火了,妈的就你会抽烟装深沉?张御一把夺过宋庭非嘴里的烟,狠狠嘬一口。
宋庭非冷笑:“吃我口水,不怕得病?”
张御像条喷火龙:“怕你麻痹!”
宋庭非懒得跟他吵,重新抽出一根点上。
两个各怀心思的高大男人肩并肩挤在窗边,对着繁星满天的凌晨夜空吞云吐雾。
张御凶狠地往肺里灌烟,一张俊脸板着,臭烘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