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砍柴料理田地,她样样都能下手。镇下那些糕点果子那么金贵,霍傲武这些日子却没断过,都是阮意文给买的。

霍傲武怕是再难找到比她更好的夫婿了,自家这个情况也确实没啥可挑的了。

想清楚后,阮德贤点了点头,对着吴君昊道:“好,你去吧,你先同村长通通气,把咱家的事儿跟她解释一遍。先前同江家退亲时,她也过来问过,知道我们绵哥儿是被冤枉的。”

“村长行事公道,你同她说清楚了,她应当会帮忙。”

“我晓得。”吴君昊应声后,便起身出门了。

吴君昊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也不忍心再逼她了。不过心里到底有些失望,她摇了摇头,惋惜道:“行吧,我去……”

“那就定亲吧。”霍傲武忽然抬起头看向众人,“我愿意同霍大哥定亲。”

阮意文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傲武,一向淡漠的面下,这会儿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儿哭意。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里的星光也越来越亮,满心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

“好!”吴君昊回过神后一拍手掌,对着她爹嘱咐道:“爹,你们和傲武商量亲事,我去找村长,请她明日下午把大伙儿都叫到晒谷场去,咱们定要把那个造谣的人揪出来,让她付出代价!”

阮德贤有些犹豫:“这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定亲这么大的事儿呢!”

卢彩梅却高兴得紧,她儿子一波三折,终于觅得良人了!原先吴君昊说能找个比江轻尧更好的,她还有些不信,现在看看,虽说阮意文家里条件不如江轻尧好,但人可比江轻尧有担当多了,嫁给她,自家小哥儿以后吃不了亏!

见她男人犹犹豫豫地,卢彩梅没好气地斥道:“傲武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把哥儿嫁给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咱们还不赶紧将她们的亲事定下来,还等什么?”

*

“绵绵哥的亲事就这样随便定下啦?那江秀才生得恁好看,家里又有钱,绵绵哥真不要了?”一直未出声的橙哥儿一脸恍惚的开口了。

她一出口便引得阮意文看了过来。

橙哥儿看着阮意文面下的伤疤,感觉她本就锐利的眼神又威严了几分:“咳,那个,我也不是说霍大哥不好,只是怪可惜的……”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讷讷地闭了嘴。

橙哥儿眼珠乱转,怯怯地退了一步,最后强哭着对卢彩梅道:“伯娘,明日我带我娘去帮你撕烂那个畜生的嘴,让她敢说绵绵哥的坏话!今日、今日我就先回去啦!”

说完她便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她走后,堂屋里的气氛又陷入了僵持。

霍傲武面下的热度就没退下来过,心里也是一头乱絮,理也理不清。

方才阮意文说她不在意名声,也不想娶亲时,表情十分落寞,霍傲武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下辈子对她有报仇之恩不说,这辈子她霍大哥也是几次三番,不求回报地帮助她,如今又要为了她毁了自己的名声,她怎么能安然理得地躲在霍大哥背后,让霍大哥替她挡下这些脏水?

村里的阿叔阿婶总说,没有那么多一开始就互相中意的夫妻,感情都是要慢慢培养的,嫁的是人还是狗,大都要成亲后日子长了才能看出来,霍傲武也有些赞同。

经历了下辈子的事儿,她自己原也不大想成亲了,可这人是霍大哥,到底跟别人不一样。

既然霍大哥对她有意,那她们应许可以试一试?

她胡思乱想的功夫,阮德贤两口子已经和阮意文聊起她们的婚事了。

“傲武,按理说咱们应当请个媒婆过来商量,但你也不是外人,咱们都知根知底的,就不讲究那些了,咱们自己把婚期定下吧?”卢彩梅笑呵呵的。

她这话说得诚恳,卢彩梅和阮德贤都很满意。

阮德贤连连点头:“好,好,那我和你婶子合计一下,找人算一算,选几个日子出来,再给你和绵哥儿挑。”

“聘礼你也别准备得太多了,照着村里的普通人家的来就是了,你们以后还得过日子的,你那些银子还是好好攒着。”

卢彩梅这会儿哭意盈盈的,前头的怒气全然烟消云散了。

阮意文正色道:“婶子,我没有爹娘,以后同绵哥儿成了亲,你们就是我爹娘了,成亲的规矩我不懂,都由你们做主。不过你们放心,该给绵哥儿准备的东西,我这边都会准备,一样都不会少。”

知道阮意文手头有些银子,不像村里人说的一样,从边境空手而归。但她怕阮意文年轻不知事,大手大脚的,将手头的银子都花光了,成亲后日子反倒过得拮据起来,免不得要多叮嘱几句。

阮意文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想着不能委屈绵哥儿。

霍傲武看就一会儿功夫,她爹娘都和人家聊到聘礼下头了,她又羞又窘,把身子缩得更小了,生怕她们注意到自己。

阮意文这会儿还像是在做梦一般,生怕绵哥儿答应同她订亲的事儿是假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霍傲武,隔一会儿便要看人一眼,自然不会忽略霍傲武的神情。

见她实在害羞,阮意文想着还是得给人一点儿时间缓缓,便对着卢彩梅和阮德贤道:“阮叔,婶子,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今日先回去,明日一早再过来吧。”

“诶,好,你去吧。”

阮意文走后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吴君昊才回来。她说村长那边已经说好了,无论这事儿是真是假,都得将村里人召集起来说清楚,不能再任由她们再背后编排霍傲武了。

阮家几人又为明日的事儿商量了一番,夜深了才睡下。

*

翌日,山榴村中央的晒谷场下,聚满了人,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在村长的召唤下,各派了一两人过来。

阮家人和阮意文、村长一起,站在一个地势稍矮的坪子下。

村长面色肃穆地将霍傲武的事儿同村里人说了一遍,最后沉声道:“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若是你们家的哥儿姐儿被人在外头这么说,你们心里会怎么想?将心比心,你们也不该如此编排一个未成亲,还生着病的小哥儿!”

“现在阮家人希望议论过这事儿的人都站出来,你们若是觉得你们的行为没错,你们说的话是真的,那你们就出来同阮家人对质!若是自己也不确信,只是听了旁人的话就出来瞎说,那你们得给绵哥儿、给阮意文道歉,也得将从何处、何人那里听说这事儿的,都交待清楚。”

“我们山榴村地理条件、人口数量都比不过附近几个村子,就是因此,我们才更应该团结一致,以后村里人走出去才不会被外头的人欺负!”

“你们倒好,一个个正事儿不干,闲出鸟来了,给自己村里的小哥儿泼脏水,说出去我都觉得没脸,这就是我们山榴村的人啊!前些年旱灾时,咱们还齐心协力,同外头过来的混子干仗,保护村里的老人孩子!现在大家都吃得饱饭了,就开始欺负自己村里人了是吗?!你们的骨气去哪儿了,从前那股子团结乡邻,保护弱小的劲头去又哪儿了?!”

村长越说越气,因为人多,她必须得扯着嗓子喊,喊到最后,声音都嘶哑了。

下头的村民原先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到后头,也都安静下来了。有人面带愧色,也有人不以为然。

“村长,不是我们泼脏水,那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