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看着手里的玉珏,双目凝视,久久未动,疑惑不解地问道:“这块玉珏,我怎么曾经在光……”
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全生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兴冲冲地喊道:“大人!大人!”
呼兰见他没个稳重样,狠狠地斜睨了他一眼,厉声呵斥道:“你鬼喊什么!”
全生忙放低声音,压抑着内心的雀跃,乐呵呵得道:“东陆今日可算完了,定是在劫难逃了!”
温惟拿着物件的手停在半空,神色微微一怔。
“真的啊?”呼兰满脸喜悦,兴奋地高声问道
全生点头如捣蒜。
呼兰拍手叫好,又冲着温惟嚷嚷:“少主,太好了!东陆那恶人终于得报应了!我们的仇终于了结了!苍天有眼,恶人自有恶报……”
“这真是双喜临门,大公子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阮媪双手合十,满脸动容。
玉灵静默地站在一旁,毕竟是昔日旧主,也不好说什么。
可奇怪的是,最该兴奋高兴的温惟却表现异常平静,好像此事与她无关,完全置身事外,一言不发,神情自若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活计。
呼兰跟阮媪以为她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欢喜得说不出话,见她沉默无语,又不好再上前打搅,纷纷退出门外。
玉灵见三人出了屋,也跟着一块离开。
屋里只剩下温惟一人,她面无表情依旧忙着自己的事,继续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
见玉灵临走时把师父的玉珏放在桌榻上,温惟忙起身打算将它收回锦匣,小心地放于手心又用软毛皮轻轻擦拭温润的玉身,又将它拿起放在阳光下,聚目凝视,通透莹亮,上面雕刻的九龙纹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她翻动玉珏,阳光直射下,里面的任何一丝纹路都清清楚楚,有意思的是,玉珏的背面竟然有暗纹。
这本没什么特别的,可是纹路突然断得生硬,一看就知道是人为切割。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
等等……
看似杂乱无章的乱纹,却在温惟脑海里蹦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得突然想到李横跟自己提过西南边境八州四十二郡,她从小就熟知大夏国的山川地理分布。
这里面的暗纹绵延起伏明明像极了那星罗棋布的那八州四十二郡的东半部分。
越看越像……
还有、玉灵刚才想说什么?
她应该是想说,这玉珏怎么如此眼熟,她在光肇寺东陆那里见过一模一样。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另一块上面应该有八州四十郡的另一部分!
刹那间、
她面色铁青,目光呆滞,手一抖,差点将玉珏掉到地上,眼角开始突突地跳,身体不由得一阵阵发冷……
这,这不可能……
太荒谬!太可笑了!
太不可思议了!
她来不及找玉灵证实,来不及去想那些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她像一个傻子,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谁能告诉她,是她疯了!还是这世人疯了!
她半倚在桌榻上,四肢无力冷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睛一阵酸涩
日落近黄昏,万物皆苍茫
希望、
一切还来的及,就算这是个误会,虚虚实实,至少也要有当面对峙的机会。
咣当一声,屋门大敞,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
“玉灵!备马!”
71. 第七十一章 闻风而动
踏马疾驰,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得她睁不开眼睛,马蹄扬起的沙砾尘土打在脸上生疼, 眼前所有的事物在极速倒退中与她擦肩而过。温惟像疯了一样裹紧马腹,不断高声促呵着/胯/下化风神驹, 如一阵疾风, 却比风还要快, 一瞬间挥挥洒洒呼啸而过。
冲散了人群惹怒了路人,背后指指点点破口大骂,充耳不闻, 也丝毫不在乎,朝着城门的方向,一人一马飞驰而去。
此时此刻
她脑海想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师父,回忆像浪涛潮水一般奔涌袭来,太多旧时的画面争先恐后得往外冒……
想到第一次见他,是个静谧的午后,他只身站在寺庙后面的小院子,长身而立, 神形朗朗,虽年逾五十, 却依旧英俊不凡,气质出尘, 言谈举止中处处散发着从容大气。亦如她在宫里第一见到他, 俊美无双,仙姿朗貌,虽然那时他身有不适, 但现在想想,他们俩的身形气质多么相像,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自己就从来都没想到过?
还有,当初父母亲放心得把自己托付给看似只有几面之缘的玄弘,后来她拜他为师,两人闲云野鹤白石风雨,期间也曾无数次问过师父的过往,师父只言他曾是泰山隐士,因修道才辗转到了濮州的寒隐寺,一生坎坷多舛无儿无女,现在想来他明明就是自己父母亲救回东平,一直隐居泰山,后来才去了寒隐寺。自己平时遇事最爱钻研求精,怎么就单单在这事上没有一究到底?
还有师父送给她的九龙玉珏,当时自己就觉得奇怪,一个深居简出的世外之人怎么会有皇家之物,后来只将玉珏珍藏起来束之高阁,再没拿出仔细揣摩细看,若是当时自己再上心一点,再认真一分,会不会早一点悟出其中暗藏的玄机?
还有自己父母对襄王之事上的态度,还有东陆对温家的恨之入骨,还有那座荒芜阴森的瀛台,还有李横的话……
如果她用心反复联系,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