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祁将军说着,脚下步子未停,去看还没有醒来迹象的祁衍。

他唤了祁衍两声,若不是祁衍胸膛还在起伏,祁印真的会觉得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人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宫里的时候,来传话的人只说是祁衍中了毒,根本想不到已经是毫无神识的状态。

沈问歌同孙大夫的对视一瞬,已然明了对方所想。

孙大夫抱拳上前一步道:“祁公子中的是极为狠戾的一种毒,这毒名唤‘断肠散’,单听名字就知道它的厉害,食之断肠。”

祁将军即便心急如焚,也并没有丧失理智,看着孙大夫朴素的打扮问道:“你是......?”

“是我从沈家请来的大夫,他对毒很有研究。”沈问歌将祁老将军的急迫都看在眼里,想要补充一句什么,但是在余光瞟到门口那个穿着雍容华贵,握着佛珠装模作样的人的时候,话头又收了回来。

“那我儿可还有救?”

“当然,这毒虽不好解,却也不是没有法子。”

祁老将军听到这句话,才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对着孙大夫道:“烦请大夫替小儿诊治!”

“自为医者,必定倾尽全力,更何况,还有是沈家的姑爷。”孙大夫道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忽然疑惑道:“不过,这断肠散,只得从口而入,这毒的来由......”

孙大夫话留三分,没有点明。

“还请将军和夫人出门避上一避,我要为祁公子施针了。”

“好。”

在得知祁衍还能救的过来后,祁将军恢复平日神态,再次叮嘱过孙大夫仔细医治后,和被锦书搀扶着的沈问歌一前一后的退出了房门。

祁老将军自然是听得懂孙大夫的话外之音的,这断肠散只能从口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府里,有人向祁衍投了毒。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那里。

沈家来的大夫,骗他又能有什么好处?祁老将军出了屋门,就看见了还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季嬷嬷,事件串联,好像有什么一下就有了答案。

祁老将军一下子变得愠怒的面色着实吓到了赵氏以及其他下人。

“都有谁接触过祁衍,都给我带到书房来,我亲自审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有人敢要他的命!”

言罢,他抬腿欲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稍稍收敛怒气,但没有回身,“问歌同沈公子也一并来吧。”

在赵氏面色灰暗的也跟着离开后,这院子像是骤雨初停后般的宁静。

沈问歌拒绝了沈钦想要背她的想法,用完好的那只脚蹦着向将军府书房而去。在路上,沈钦的嘴也没有闲着,“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

“你刚才没有看到将军夫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所以?”

“娘总说我憨,我就是真的憨?傻子也能看出来,赵氏和祁衍不对付,那毒怕不是就是她下的。”

沈问歌这次没有再接话,一个人沉思着什么。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两个人穿过回廊,拐角的灯笼将不远处的池塘都映亮。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书房了。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问歌扯了扯嘴角。

哪怕祁衍没有性命之忧,那这事也是要有个交代的。

无论是阴差阳错,还是孙大夫所猜测的两种毒是刻意为之,祁衍没死成,不过,她差一点成了寡妇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事,终归是没完的。

沈问歌的脚程慢些,等到了书房,祁将军坐于高位,赵氏坐在侧边椅子上。屋内跪了些下人在案前,应当是同祁衍接触过的那些。

当然,这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幽幽转醒,但明显神识还没有归位的季嬷嬷。

屋内紧张的气氛,以至于让人一进门就有一种呼吸不畅之感。

沈问歌同沈钦只进门时发出点声响,坐在预留的位子上后,没有任何动作。

完全不需要。

将军府的治理,同军营没有什么两样,平日里祁老将军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赵氏在打理府内,虽然赵氏跋扈了些,但比起祁将军的严格,还是好些的。下人们都害怕祁将军。

尤其是在祁衍是被人下毒的这事不胫而走后,他们更加害怕了。

谋害主子,这不是找死吗?

在这种场合之下,没有人敢说假话,哆嗦着,将该说的都说了。有的下人连最后一次见到祁衍是什么时辰,都说的清清楚楚。

“那负责祁衍饮食的是谁?”祁将军道。

一片寂寂。

“怎的?私自出府,畏罪潜逃?”祁将军扫视着这些下人,叫来自己的随身侍从,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少夫人下了命令将全府戒严,只准进不准出。

祁老将军不由得多看了专注看着下人表现的沈问歌一眼。

直到一个小丫鬟眼眶红着颤巍巍地打破僵局,说了句:“是奴婢。”

她眼眶红红的,牙也紧咬着,看得出十分的紧张,整个人魂不附体,“但是公子出事同奴婢没有任何干系,奴婢这几日病了,怕传染给公子,没有给公子送过饭。”

“奴婢......奴婢......”那小丫鬟似乎想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但又畏惧着什么,一双眼不停避闪,最后迫于祁老将军那种威严,带着哭腔道:“是夫人身边的季嬷嬷接替了奴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