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无话, 饭后, 两人又坐了会, 这就回?屋休息了。
沈宁鸢坐在房里, 歪头看着?窗外星星,回?忆今日下午听?的故事,她胸中燃起一股激情,阖了阖眼,她唤道:
“巧心,拿纸笔来。”
“现在写么?”巧心对她写作状态了如?指掌, 为了眼睛好, 她重复问道。
“嗯,就简短记一下, 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还是能接受的,巧心取来纸笔,沈宁鸢下笔极快, 落在纸面上的字难以汇成?完整句子,这便是她的习惯, 只做速记用?。
沈宁鸢说一刻钟就是一刻钟,一刻钟后,她将笔还给巧心,舒展僵硬的腰身。
“时间不早了,我?歇息了,你也早点睡。”
“知道了,小姐。”
......
......
萧平铮搬回?了书房,此后几日,他都早出晚归,与从前无异。只这一日,他从早上开?始就在家里,和几位将领闷在议事厅,直至吃午饭时间了,下人过?去叫了两次,皆未得进门。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晒得沈宁鸢头晕,腹中又是空空,她倒是能吃点心,只是误了正餐毕竟不好。
“我?去叫吧。”
沈宁鸢起身,往前院走?去,所谓议事厅乃是一间叫“明静轩”的屋子,日常用?作见私密客人,议事用?。屋外有两个侍卫守着?,见沈宁鸢上前,却也没有阻拦。
沈宁鸢脸上带笑,温声细语:“二位辛苦,我?且去敲个门,喊将军们?吃饭。”
守卫最终没有拦下她,沈宁鸢走?到门前,敲了几敲,贴着?门隐约能听?到里头激烈的议论声,她沉了沉气,手掌推门,先是做了个推门动?作,让门板发生的响动?惊醒里头人,待里面声音歇下,她才推门而入。
“夫君,几位将军,时候不早,将军们?商议要?事也莫忘了吃饭。”
屋里萧平铮正坐在最上方,屋内窗子遮上的帘子,只有少许光线自顶上天窗落下,沈宁鸢这一开?门,阳光尽数洒进,萧平铮眼眸在骤然变亮的光纤中眨了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赵顺昌从左边的椅子上站起来:
“怪不得我?吵着?吵着?没力气了,原是到吃午饭时间了,诸位大人也别?吵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越是战场上待得久,就越珍惜饭食,其余几人也站起来。
“是,夫人说的是,吃饭去吧。”
“那今日诸位将军就一道吃吧。”此前是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且看着?事情还没说完,这还要?分开?吃,未免显得太生分。
几人还未回?复,萧平铮站起来:“一块吃吧。”
王爷既然发话,众人再无异议。沈宁鸢之前叫厨房热着?饭菜,这会儿赶紧拿出来,因?是人多,盘子上分量显然较往日沉了不少,连厨房大师最为得意的装盘都只能敷衍着?来了。
虽然有些冷掉了,但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几位将军就更加感觉不出区别?,一个个胃口大开?,也就赵顺昌不知是有外人在收敛,还是天生一股学士风度,吃饭咀嚼温文尔雅。
几人埋头吃饭,鲜少交谈,直到钱铎吃着?吃着?,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上报给皇上。”
众人落筷手势一顿,赵顺昌出声道:“慎言。”
钱铎好似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抱了抱拳继续吃饭。一桌子人虽然不说话,但气氛显然不同,他们?是“自己人”,那唯一需要?“慎言”的就是自己了。
沈宁鸢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心说,我?还不想听?呢,这种需要?上报给皇帝却还没有上报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知道。
此不过?小插曲,饭后他们?又返回?了明静轩,直到未时三刻,议事才结束。彼此沈宁鸢正好午睡结束,坐在屋子前的走?廊下,望着?外头痴痴发呆,萧平铮从院子大门走?进,手上握着?一张折叠地?图样的东西,还有几封信件。
见到沈宁鸢,他脚步顿了顿,手臂微微后摆,随即停住,开?口道:“醒了。”
“嗯,醒了。”
说罢,萧平铮径直入了书房,不消片刻,他就重新出来,走?向正屋,有丫鬟倒了杯茶呈上,萧平铮接过?饮下,道:
“我?有事出门,晚上不回来吃饭。”
“知道了,夫君,那你早点回?来。”
萧平铮点点头,这才离开?。
萧平铮这趟出门,却有事情。他约了人在都督府见面。
世人说起萧平铮,大多会议论他在边关六年抗击北胡的事,但实际上他十四岁就从军了。萧家在权贵满地的新京身家不显,萧平铮又不好学,反而有些“顽劣”,他性子傲,受不得萧家亲戚们的嘲讽,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
十四岁听?闻辖西边境有流寇肆虐,皇帝欲派兵剿匪,萧平铮就第一次参了军,他在军营待了大半年时间,十四出门,十五回?,回?家的时候年都过?了,但的确挣了军功回?来。
他年纪虽小,但人高马大作战英勇,还识字,很快就调入了当时领军剿匪的将军营帐,那一位将军,算是第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萧平铮今日见的,就是这位旧时上级。
辖西剿匪就是这位将军最后一次领兵打仗,数年不在军营,他已大腹便便,早不复当年英勇。
萧平铮对这位旧日上司,还是有几分尊敬的,两日坐在都督府院中凉亭下,品着?西南地?方上供的普洱,慢悠悠执子落下。
凉亭两边小路,各自守着?两个侍卫。
“老夫只道你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但没想到是这么大作为,当真是后生可畏。”
“将军见笑,我?有今日也是当日将军提拔。”
“哎,以你的能力总是能出头的,倒是我?,与你有昔日伯乐缘分,在朝中日子也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