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 19 岁的时候,就和当时的男朋友有了第一次。两个人在黑暗中瞎摸胡试,最后也不知道算成功还是没成功。可没多久,她就和这个男朋友分手了,因为她喜欢上了那个玩户外摄影的师哥。她不觉得自己乱来,她觉得自己既忠于身体,也忠于内心。
男朋友这种物种,要么能让她心情愉悦,要么给她带来心灵的满足。两种享受,总得占一个吧?
而那个师哥,就是能让她心灵满足的人。他十足地长在了她审美的 G 点上,如圭似玉的一个人,清爽干净,温文尔雅,说话的时候声音沉静温和,个性一点都不张扬,却有着全世界最温暖的笑容。他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江离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雾化了。
师哥只比她高一个年级,却和江离身边那些毛毛糙糙的同班大二男生完全不同,像个谦谦君子,对身边的人都周到宽容,对女生更是一视同仁彬彬有礼,对江离也一样。
可问题就在这里,他好像看不见她身上的万丈光芒,也看不见她独特耀眼的魅力。
这就让江离更感兴趣了,她发誓要搞定这个人。结果,没想到,这样一搞就搞了快两年,居然……还没搞定。
师哥其实对她很好,但却只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小姑娘。好长的一段时间里俩人最亲密的接触,是爬山的时候师哥怕她摔着,拉过她的手。她一旦站稳了,他就立刻松开了手,永远发乎情止乎礼,和对其他的女生没区别。
江离不甘心,于是没事儿老去师哥的宿舍等他下晚自习。每次师哥一回来,立刻二话不说亲自送她回宿舍。有一次,趁着夏日里的夜风撩人,江离主动地挽上了师哥的胳膊,他也没有刻意挣脱。但一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他就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礼貌地跟她告别,说:“没事儿别来我宿舍了,对你影响不好。大夏天的,也妨碍我室友休息,他们该对我有意见了。”
江离不听他的,该去还是会去。师哥除了无奈地继续送她回宿舍,从来没跟她发过脾气。直到师哥大四开学的时候,有一次又送她回女生宿舍楼,告别前,他跟江离说:“我准备出国读书,开始申请学校了。”
江离愣了愣,说:“啊。那你还回来吗?”
师哥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不知道,未来的事儿,谁能说的准,还不一定能申请到合适的学校呢。”
江离释然了,也对。
那之后,她依然故我地追逐着师哥的踪迹。他在图书馆查资料,她在旁边看小说。他在自习教室写申请信,她就在旁边刷剧。他出门去打工,攒美国的生活费,她就买了夜宵在宿舍里等着他回来。周末俩人跟着摄影社一起出门采风,她永远紧跟着他,寸步不离。她爬山的体能,就是为了能跟的上他,这么日积月累练出来的。
总之,她已经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了。反正他也没拒绝她,不是吗?
转过年来,师哥学校申请成功了,还拿了全奖,顺利的完成了签证,一眨眼,就到了毕业的时节,他准备离校了。江离这才意识到,她这个自己决定的“伪女友”作到头了,如果没有一个承诺和规划,她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在师哥临行前,她死乞白赖地跟他的室友打听到了他家住址,自己登门拜访。
师哥一开门看见是她,都愣了:“你怎么来了?”
如果拒绝的言语有个杀伤力排行榜,那么就这句话,真的,铁定排进了江离榜单的前三名。
她没好气地说:“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不是你女朋友吗?”
师哥哭笑不得:“江离,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早让你不要在我身上花时间的。”
江离往他床上一坐:“那你也没拒绝我啊!”
师哥有点拿她没辙了:“江离,咱俩不合适的,勉强在一起,也走不了多远。我其实是个很闷的人,不想在感情上起起伏伏的折腾。”
江离不服气:“你都没跟我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师哥这下子严肃了:“江离,我早就告诉你了我要出国读书,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这一年,你至少会准备一下托福和 GRE 考试吧?可你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咱俩以后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江离一下子就傻了,她真的没想那么远……为了谈恋爱还得考 GRE?她怎么想得到呐?愣了一会儿,她就扑上去强吻了师哥,吻着吻着,师哥就回抱住了她,抱得非常非常紧,江离哭了:“你明明喜欢我……”
师哥叹息:“离离,你这样的女孩子,怕是没有男生会不喜欢。可是,喜欢不代表就适合在一起……”
江离任性地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说:“我不管。我就要你,哪怕就这么一次。”
于是,俩人有了一次。就那么一次。第二天,师哥就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
这辈子,俩人再也没联系过。
师哥走了以后,江离怅然若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大约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主动追求一个男生,居然还以失败而告终。单箭头努力了一年半,目标突然消失了,这种茫然,真地太让人消沉了。
中间有一段时间,她频繁地换男朋友,一年里大约得换了五六个,却怎么都不对劲。她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恢复了每周出去徒步的习惯,加入了好几个俱乐部和徒步群,但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她每周就开始习惯首选雾朗作领队的那个群了。
也许是因为雾朗带的线路最有趣,也许是因为雾朗最会玩儿,所以雾朗带的队里漂亮女生最多。而漂亮女生多了,男生也跟着多起来。一来二去,雾朗带的队伍总是最大的。而在那些队员心目中,雾朗就如同是明星偶像一样发光,很多女孩子前仆后继地想跟雾朗发生点儿什么。
江离却没有为雾朗动过心,她当时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像师哥那样温文尔雅的君子一样体贴又高雅的男生。而雾朗,是那种十足的坏小子,趣味不够高。
直到有一次出去徒步,雾朗大概是早上吃坏了肚子,让副领队带着队伍先走,自己落在了最后。好几个姑娘抢着要留下来陪他休息,全被他不客气地赶走了。江离在旁边瞧完热闹,抬腿就要走,雾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蛮横地说:“你上哪儿去?”
嘿!江离就乐了,跟姐玩这套?有趣。那姐就陪你玩玩儿,顺便让那些不开眼的姑娘死了心。
那天,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徒步之旅。雾朗确实很难受,全身没劲儿,汗如雨下,脸色煞白。
江离老神在在地看着,劝他:“还是下撤吧,逞什么能啊!大哥。”
雾朗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你去哪儿我上哪儿。你不下撤,我就跟着你坚持到底。”
江离根本不为所动:“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雾朗又笑:“我看是你对我有误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江离:哧……
雾朗坐下来休息,仰头看着她:“江离,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跟着我们走了快一年了吧,你见过我跟什么女队员暧昧过吗?”
江离愣了一下,她细细地一想,还真没有过。
雾朗又说:“江离,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可我也看出来了,你心里那个人,不喜欢你。所以我一直等着,等着你这个劲儿过去。”
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你什么时候这个劲儿过去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说完,他转身走了。
江离第二周没有去徒步,第三周也没去。第四周的周一,她刚出家门,就见到雾朗守在她们家小区门口,穿着一身不怎么高档的黑西服,一看就是公司统一订做的那种工作装。
她扑哧一声就乐了。
雾朗却没乐,很认真:“江离,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犯不着为了躲着我,连自己的爱好都放弃了。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周末我就找个其他姑娘去我帐篷,让你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雾朗的眼神,桀骜不驯,却又破釜沉舟,但眼底深处,是漫漫沸腾着的热血,傲气,不甘心。
可能就是那一刻他意气用事的样子,让江离动了心。而且,江离确实也觉得,自己为了前一段不成样子的感情哀悼得太久了,实在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