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宁筱曦,他平时没事可老跟我夸你来着。说我走了狗屎运,瞎猫撞上死耗子,才能捡了你这么一个大漏。他还说,假以时日,你将来自己都能创业。”
陆翔宇说完,瞅着宁筱曦的神色。
自己创业什么的,那当然是他临时起意胡编的。邹峰的原话是:“你好好培养她,用不了多久,她可以取代陈铎生。”
但这话,就暂时不能跟宁筱曦说了。
宁筱曦愣了,然后尴尬地笑:“这……我倒没想过。”
可是,那个,邹峰真的这么认可她的专业能力吗?她还以为,在他眼中,她只不过就是一个他在梅里认识的,冒冒失失对他投怀送抱的,好玩的丫头片子呢!
没想到,邹峰竟然觉得她……是公司的狗屎运和死耗子?
宁筱曦想到这,低头抿着嘴,把自己给生生逗乐了。
陆翔宇看了这个表情,心里一松。
就这小姑娘这娇俏的小表情,一看就甜蜜蜜的,有戏!
“筱曦,这就是邹峰一直在做的事情。他为什么在业内这么出名,项目不断?就是因为他为了解决根源问题,不惜把手弄的很脏,与我们同吃同住同战斗。投资人知道他这么负责任,也都很信任他推荐的项目。”
“可也因为如此,他对好多事,都显得责无旁贷,也把我给惯坏了。所以,那天他说你的事儿,你就原谅他吧,啊?说起来,这还是我的不是。我给你道个歉!”
宁筱曦赶紧摆手:“可别可别,翔宇哥,你要是这样,我就没脸再在这儿干了。再说了。邹峰也没说错啊。我吧……确实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这事早就过去了,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宁筱曦的眼神诚恳而坦荡。陆翔宇心里又犯嘀咕了。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那还能是因为甚么事儿啊!
“那,宁筱曦,你现在觉得能理解邹峰了吗?”
宁筱曦有点尴尬:“那个……能吧。”
“那你别跟他生气了吧。他那个人呢,就这样,孤寡的性子,习惯了。”
“我们当年是在斯坦福认识的。他一个学 MBA 的人,老跑来选修我们的课。”
“他那学位本身就能累死个人,一般人单学那一个都得吐血,他还跑来我们这边几乎修满了学分。那两年他那个拼命三郎的劲儿,看着都吓人!”
“你知道他为什么来学我们的课吗?是因为他那会儿理想就特别明确。他想作科创企业投资,帮助科技企业成长,改变人们的生活,他觉得他至少得看得懂技术的原理。”
“所以,这么多年,邹峰其实就对两件事情有激情,一个是现在这份事业,另一个就是喜欢徒步。”
“除此之外,他对其他的事情吧,都不怎么走心。”
“你别看他事业上人情世故什么都懂,在私人感情方面,他还不如我这个技术钢铁男明白呢。”
陆翔宇一边说一边心里唏嘘不已:这话,绝对属实。谈恋爱的事,邹峰当然不如他陆翔宇明白了。
邹峰都是被姑娘生扑惯了的,扑上来的,有感觉的就处处,不合适了就拜拜。陆翔宇那会儿就笑话他,说他那些女朋友都是打着恋爱名义的炮友关系,人家都看出来他没有结婚的心,从起头儿就不惦记天荒地老。睡腻了他,就自动离开。
他也会挑人,对他有旺盛企图心的姑娘他沾都不沾,装得跟柳下惠似的。
就,邹峰这种洁身自好的高尚走肾主义者,哪能理解他们这些理工男追个老婆,是得花多少心思!
宁筱曦隐隐觉出这番谈话的味道不对了。为啥老围着邹峰打转呢?
于是赶紧表态:“不是,翔宇哥,他生活中什么样,那是他的自由。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就,在办公室见着他,不要心怀怨愤呗。这我做的到。你放心!”
陆翔宇肝儿都疼了。
就宁筱曦这个劲儿,这特么哪儿是隔岸观火?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陆翔宇打算最后试一试:“筱曦,我的意思是,你心疼心疼邹峰呗,对他好点儿,行不?他单身一个人,每天连口热饭都没得吃,看着光鲜,实际上过得跟个流放人口似的,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
宁筱曦的脸色变了,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翔宇哥,是邹峰跟你说什么了吗?我跟他……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真的没有!我……特别反对办公室里的这种事!”
陆翔宇心说,坏了。捅着捅着怎么给捅漏了呢?赶紧找补:“筱曦你别误会,邹峰真的什么都没说过!真的,对天发誓,五雷轰顶,B 轮失败那种!”
宁筱曦虽然不怎么相信五雷轰顶,但还是比较相信 B 轮失败这种毒誓的,都给逗乐了:“那倒也大可不必……B 轮失败,我也该失业了。”
陆翔宇赶紧趁热打铁:“我跟你说,宁筱曦,咱们这种小庙,没有你们大外企那么多脱了裤子放屁的规矩。再说,邹峰也不是咱们公司的人,更不是你老板。你也别有心理压力,我跟你说这些狗屁醪糟的事儿,也不是以 CEO 身份说的,更没有强你所难的意思。我是以……邹峰哥们儿的身份跟你说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真的,太苦了,太累了,太难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停了停,陆翔宇想,反正已经捅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咬咬牙又说:“筱曦,你知道吗,他新买了个旅行箱,密码用的,是你的生日。”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把宁筱曦就打懵了。她抬头惶惑地看着陆翔宇,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陆翔宇诚恳地看着她:“筱曦,这密码的事吧,真不是邹峰告诉我的,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可是我发现了之后,一联想,才她妈的反应过来,那次邹峰给我半夜打电话,说的人可能是你吧。”
陆翔宇后面说的话,好像是隔着一层雾霾一样,传进了宁筱曦的耳朵里:
“就,邹峰他把你训哭了那天晚上,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问怎么开办公楼的门儿。”
“他说他睡不着。”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操,他心里今天算了一笔账,这世上有样东西他原来一直没惦记过,今天才明白,是因为这东西对他来说太贵了。”
“他买不起。”
“我都给乐醒了,就问他啊,就你这财力,投上十个种子公司都绰绰有余。这啥呀,你还能买不起。”
“他笑着说,翔宇你别笑话我,有个姑娘想要爱情,我琢磨了一下……”
“这玩意儿太贵了,我又不大懂,还真给不起。她还不如跟我要套三居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