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聿生没答这句,瞧了瞧桌面几乎没动过的酒,不自觉皱眉:“不喜欢吗。”
女孩淡淡点头,“嗯,有点甜。”
酒倒了三分之一,颜色深沉,由于含糖高晃动杯壁时酒渍有些挂壁,但酒香也确实不错,闻着叫人醉神,就是甜了,她吃过太多茶点,免不了发腻。
啧。还以为女孩儿都喜欢甜的,他说,“不喜欢就不喝了。”
“你怎么了?”
绘子被问得有点儿烦,贺聿生正正对她,说结束也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其实放眼满场,宾客都没有要散场的征兆,明显贺聿生说这话是在哄她,想到这,绘子觉得无语。
生气不是无端而起的,还有另一个原因。她看着贺聿生衣装革履的模样,再看自己,一条月色的及膝裙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混在一群精英名流中,显得格外幼稚。
自己倒是打扮得人模狗样,丢脸的事情让别人干。
贺聿生被这莫名来的火气有些不解,怎么,今天吃炸药了?他觑凯拉一眼,然凯拉很是无辜:“老大,我保证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又看向满场宾客,视线皆若有若无朝这头瞧,好不容易甩掉这群满嘴虚伪奉承的老油条,贺聿生抽了空来瞧她,没想到还被甩脸。但情有可原,他是没顾虑到那么多,比如这娇气包指定是觉着视线太多不舒服。
想到这,他将酒杯搁下,带人离开。
这回轮到绘子不解:“我们去哪儿?”
她知道酒会没有结束,中途离席的话不太礼貌。男人懒懒走在前头,单手解了西服外套,开车门随意丢车座上,“不是心情不好?当然带你去散心。”
凯拉跟在最后,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不清楚这小豆丁为什么生气,到底是他监管不利,半句话不敢吭,不过贺聿生的语气貌似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搞得人怪紧张的。
她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吧,绘子心虚。
车子驱动,从酒庄内长长的数亩葡萄园绕开,整座围庄的果香味从窗户渗透,越往前开,路况越是清晰。
是一片平原地,绘子看见了热气球的始发地,七八个未起飞的巨大彩色帆布垂在地面,有工作人员正准备着下一个起飞的热气球。
这热气球是给他们准备的,绘子有些惊喜,刚刚她确有所想,但迫于情况提出来显然是不合理的,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立马坐热气球升空。
彩色的热气球上喷火点燃着空气,预备工作完毕,篮架升空,越往上走,下面风景越渺小。
太阳灼热的光线一丝丝消散,山谷背面处皆是金灿,平坦的地势处成排的葡萄园,甚至能窥见各大酒庄建筑,以及山谷内连接的唯一公路线。
贺聿生看着她,总算从人儿眼里瞧出丝愉悦,然如此美好浪漫的氛围,绘子语出惊人。
“你知道热气球坠落事件吗?”
女孩目光沉沉,语气认真,脚步莫名朝他靠近。
“干什么,你还要杀了我?”贺聿生觉得好笑,“我是真不知道你这脑子到底每天在想什么。”
热气球还不到高空,被滞留在地面的凯拉看不清楚情况,坐在一旁休息区等候。本来他也想上去,结果被无情拒绝。
上面,绘子侧过头,还是那副怪样:“我杀不了你,但是”
话还没说完,贺聿生掐她脸,把人从边缘拽过怀中,下巴枕着她脑袋。
“但是什么。”
“能不能讲点道理?”
他怨怼:“我这每天陪吃陪喝又陪睡的,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怎么算我都得捞点儿好处吧?你不谢我也就罢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折腾我算怎么回事?”
真给气笑了。
绘子无言,贺聿生继续说:“你能别一天到晚老想着我死?”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男人拽拽她耳朵。
“我还没说完。”绘子无奈,她只说了一句而已,他应激似的说了七八句,真够烦人。
“就是,我讲个恐怖故事而已,恐怖故事你没听过吗?”还真是…..开不了一点玩笑,绘子再蠢也不会蠢到选择现在这种情况杀他,现在别说杀他,动作还没伸出,人先被丢下去摔个四分五裂。
她扯了个虚伪的笑:“而且我怎么可能敢杀你。”
不敢?贺聿生冷哼一声,睨她:“我看你胆子大的很,连炸弹都敢装,还敢跟人联合起来跑,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也太谦虚了。”
“别叫绘子了”他拨了拨她脑袋,“叫狼子。”
“狼子?”绘子没听出好赖,被他带偏:“什么意思?”
男人笑笑,没回。
狼子,狼子野心,他看她就挺有这胆魄,不然怎么总一个劲儿朝上作死,尽想些异想天开的事情。
从他回避的态度,绘子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无非是挖苦人。对于贺聿生记仇这件事,绘子是深有体会的,然绘子不接,他不满意,在西雅图时,忘了什么事,贺聿生也是提起,莫名其妙等人说好话哄,绘子只觉得他犯了矫情病。
不论何时,他总能没事找事,气量小到装不满一毫升水。
所以有时候给把枪,她是真的想照着他嘴巴来一梭子,永远闭嘴好了,省得说话再气死人。
“好高啊。”绘子感叹,“山谷区好平整。”
明晃晃敷衍人。
“旧金山湾区可以看见海吗?”她弯了弯眼,“有海的话就可以坐船了。”
“…….”贺聿生本想说什么,抿抿唇欲言又止,片刻沉默后,松开手,放人。
他没看人,看着外头景色声音淡淡:“挺美。”
绘子扯了下唇,知道他转移话题也没再继续深究,朝他所看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