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违背贺聿生的话,可却不得不这么做,那是他的妹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收回搭在沙发上的手,捞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才道:“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做什么。”

听完他的话,段九并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紧张了。男人虽笑着,眼底却没半分愉悦,这种情况下比不笑时还要瘆人几分。

他嘴角微微勾着,那双眼神却是锐利,很好看,也很危险。

其实贺聿生压根没真计较他睡女人的事,他睡哪个女人在哪睡的都不重要,别说是个妹妹就算是睡泰国王后他也管不着,纯粹是觉得段九太优柔寡断,屁大点事情耗那么久误事。

段九没说话,翁邪也不敢出声,两人坐如针扎。

有那么一瞬间,翁邪觉得自己被害了,早知道他不插这道话口,搞得人心里慌慌的。

良久,才听到男人开口。

“当阳镇现在驻守的人不少,缺个带队,翁邪换下”贺聿生用下巴指了指人,“你去。”

话很明显,这是给他台阶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段九重重点头,“收到。”

眼见这事情算是揭过去了,翁邪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交接起情况,“现在当阳、万海镇的人基本上都是邦康附近调动的佤联军,武器还没有跟上,不过曼德勒基地和清莱基地也进入了战备状态,倘若第一枪打响,立马会出动所有的兵力以及轰炸机。”

“不过”他顿了一下,想到什么,“最近当阳镇有不少政府军流通,还有其余的一波人手来自果敢同盟军。”

“果敢?”贺聿生蹙眉,似是没想到,“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翁邪摇头,“不大清楚,但是这两拨人暗中都在蠢蠢欲动,尤其是同盟军,经常开着巡逻车踩点,看样子是想端下这块据点。”

“或许他们是想通过当阳切开北掸邦。”段九说。

当阳位处交通运输纽岖,卡在了北掸邦、佤帮夹击的地盘,曾经北掸邦还在乌坦颂手里时,就曾想要吞并这一块区域,可惜后来落到敏素昂手里,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两个人关系好,自然也没什么亲疏之分,只是后来北掸邦易了主才斩断了两处的联系。

以前不屑的东西,现在忽然又些感兴趣了,毕竟能激起千层浪的东西抢过来才最有趣。贺聿生手指勾着酒杯,淡淡回,“当阳多派些人手,所有近佤帮的基地进入战备状态。”

听完,两人明白,这一场战争是不可避免了,或是缅甸政府军,或是果敢同盟军,总要挑一个打才能吃下据点。

但他们还没看明白贺聿生的心思,现在局势四处动荡,若是打响了这第一枪,后面的武装也会接踵而至,首当其冲就是同盟军,而新孟军和克钦也是虎视眈眈都想咬下一块肥肉来。

这种时候,战队的决策就体现出来了,军阀混战的场面难免要走不少运输及结盟人手,虽说贺聿生已经不需要跟谁齐头并前更近一步,不过么,多一个帮手一起也不是一个坏事。

新孟邦还是果敢军,他还在斟酌。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先铲了敏素昂,之所以没让翁邪出手等的就是这么个场面,南坎区的班瑟民兵团此刻就发挥了作用,兵力上很好的牵制住德昂,在1027军事行动中大幅度抽调人手,后期想打掉,他们也只能是个顾首不顾尾的局面。

第166章 | 0166 部署

他这头筹划着,那头敏素昂又来了电话。

几句寒暄的废话,听得人耳朵都快要起茧子,在贺聿生不耐烦之际,他终于切入正题,“聿生,听说你最近部署了不少兵力在当阳、万海,这是怎么回事?”

除去他增援的一批佤联军,这种情况下如此大批量地调派人手,放谁都不会信是为了护地盘,摆明了就是要搞事。不怪他多疑心,而是贺聿生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变幻莫测的主,上一秒跟你笑嘻嘻地好说,下一秒直接掐住人命脉不给活路走。

现在他的局势很危险,经不起这样的亏吃。

“素昂叔,别害怕啊”贺聿生笑着,抽空又含起一只烟,“我这不是担心你老人家被人偷袭,多扯点人帮忙吗,你看看现在这情况,又是缅甸政府的又是1027军事行动,连果敢都觊觎,我不派兵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段九识趣帮他点上烟,全程无声随即又坐回位置上,听着他继续说着。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贺聿生这边点头“好说好说”面上却是鄙薄不屑,像听了趣事,要笑不笑地。

敏素昂这会别说是他没异心,就算是有也不敢多说一句,除了靠佤帮,现在他已经完全没路走了,光是一个缅甸政府的清扫活动就够他喝一壶,现在又腹背受敌,除了贺聿生没人能救得了他。

且他手里还捏着贺聿生的把柄,两个人算得上一根绳上的蚂蚱,再怎么跳也该顾及一下能不能承担得起鱼死网破的后果。

电话挂断,男人还没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又是一通电话。

啧,贺聿生这回是真不耐烦了,不过在看到来电人的瞬间,他收了唇角,转手接起。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还挺会找时间打。”

很轻的一声笑,魏知珩忽略他的嘲衅,开门见山地提了事情,“陆熠最近私下接壤了缅甸政府,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条件,说是拿下当阳这块地方呢,那地方可是夹着你两块地盘,要是被政府军端了,别说交通不便,你这地盘跟装监控没区别。”

贺聿生知道他要说什么,陆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趁乱搅浑水,拿政府军牵制住佤帮及掸邦的势力,这也等同于捏住了贺聿生的命脉,他并不想让这块势力太过顺坦,毕竟肥起来有一天也是要宰他的,如此一来,他必须在缅政府军以及果敢军之前拿下这个据点。

这头也淡笑,他看了眼翁邪,示意他将掸邦衔接佤帮的地图铺开。

贺聿生反复看了两遍,划了几个区,才徐徐道:“看来魏主席心思还是缜密的,想必是有了主意?”

魏知珩也就只做个传话的功夫,没心思操心他的事,更何况他不信这男人会没有一点风向,不过是装傻充愣试探罢了。

“贺先生自己应该有决策,我就不插手了,不过…”他停住,卖了个关子,直到那边不耐烦地催促才不紧不慢开口,“陆熠最近的动作可不止表面扫毒这么简单。”

到这,贺聿生懂了他的话,陆熠现在是想在短时间内完成清扫活动,所以要借佤帮、果敢、新孟邦、德昂等地方军阀之力,但军阀不能掌控,所以他暗中以缅甸政府政令为由,暗中搅动局势,想通过黑吃黑的路子让其内部消化掉所有罂粟地。

借手铲除的同时,他倒是也还不忘记打压佤帮和新孟邦,难为他肯花心思。男人冷笑着,“行,既然他那么急功近利想坐稳位置,咱们也得支持一下不是,不然显得没情没意的。”

“看来贺先生是有主意了”魏知珩摩挲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点着,“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庆功酒我会替你备着,别嫌弃就行。”

他很清楚贺聿生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处于动荡受威胁的人,但凡能挡路的无一例外都是个死字,像这种极端偏激的人,用来牵制对付陆熠这样阴谋阳谋虚于表面的伪君子最为合适。

电话挂断,魏知珩脸上的笑意敛下,轻推了下眼镜,伸出手指拨弄着瓶中的鲜花。

拨弄间上头的刺扎穿了手指,染下滴滴鲜血,他不觉得疼。种花的主人曾几何时也如花般娇嫩明亮,可惜,也跟它一样倔,男人用力将花碾在手中揉碎,覆在上头的刺被全数扯下。

他笑着,即便双手鲜血淋漓也丝毫不顾,反而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毕竟只有失去爪牙的东西才最得人欢喜。

这头,贺聿生将手机丢在沙发上,撑手看向桌面的地图。他倒是不介意打仗,毕竟打谁都容易,纯粹他最烦被人算计,陆熠哪里都聪明,就是太过贪权急功近利,殊不知聪明也会被聪明误。

不过么,既然他这么热衷于找死,自己也没有理由不推波助澜一下,等拿下当阳再送他个惊喜,也算了却老朋友的一个心愿。

翁邪见打完了电话,也凑到地图前,歪了歪头看着面前被标出的几个区域,最显眼的就是曼相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