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聿生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顺手将资料袋扔到靠床沿的桌上。

桌上的黄色文件袋摊着,里头东西厚厚一沓,绘子不解地望向他,“这是…什么。”

“山口组大小商会的所有填缺资金,以及附加的政府治安批条。”说完,男人用下巴指了指,示意她拆开看。

批条?绘子有些不敢相信,仅仅过去一个晚上他就能够搞定,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东西的真假。

文件袋的线条一圈圈拆开,她的心也丝丝揪紧,直到东西被完全拆开拿出,绘子逐字逐句念下,看见鲜红的政府批章盖下,才勉强信了。

文件被重新装入袋中小心翼翼保存好,女孩顿了下,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按理来说,想拿到条例除了过硬疏通关系,层层调令下来也是极为繁琐的,仅仅一个晚上是绝不可能完成,除非他早有所料暗中就在处理这些。

绘子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好像很早之前就掌握了所有的线索,可他又是从何提前得知的呢?越想越扑朔迷离。

一个想法忽地迸出。

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所有的事情?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以后山口组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贺聿生说着,还走到床边坐下,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宠溺:“没有那些找死的东西,你可以安心跟我回去了吧?”

绘子噎住,随即反应过来,问他,“你的意思是稻川会现在…..”

他没否定她眼里的震惊,觑着人徐徐道:“以后大阪、神户,凡是山口组势力涉及的地区都不会再有争地盘的黑帮存在,稻川会大本营受了重创,所有附属商会、分组全都被政府清算,现在不死也要脱层皮。你手下的人是怎么死的,那些发动袭击的人就是怎么死的。”

贺聿生歪头,轻笑一声,转了转手连被子带人揽在怀里,“现在满意了没有?”

一通话头下来,绘子听得晕头转向,差点就被带跑偏,好在她心智坚定捕捉到一丝漏洞,她双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分开几寸距离。

“现在山口组群龙无首,在找到新社长之前,我得代理,所以不能走。”她的眼神坚定,“当初在会议上我就说过了,我会和大家站在一起,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再次一声笑,贺聿生觉得她真的有点轴,不过也就是他太过了解她,所以早就料想到这一出,他掰过绘子的脸,“犯不着你操心这些,山口组今天继任新社长”怕她疑虑,又补了句,“人选是你那个好死爸的手下,这回你总放心了吧?”

意思就是说,他没安插人,完全是由山口组内部操控。

不过绘子并不相信这番话,且今天换新社长为什么没有人通知她?这群人前脚发生这种事,后脚就能立马上位,越想她越恼怒,扭着身体就要起身往大本营赶。

“欸欸欸”贺聿生一把摁住挣扎的人,“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仪式早就结束了,再说山口组已经走到这一步,没个有实权的撑起来,迟早也得散。”

他没说出口剩下的话纯粹是不想打击人,这娇气包那天能撑起来除开他在身后保驾护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栗绘藤的旧情。不过一个死人的面子能用一次不代表能用无数次,要不了多久山口组就会分裂易主,这是绝对会发生的。

绘子趴在他怀里,还有些没平复过来,可这个魔鬼说的又在理,她没有实权,现在连加彦真也不在了,她根本撑不了多久。

想着,她强迫自己冷静,“山口组新任社长是谁?”她问。

“石井雄。”

听完,绘子默住。论资历论人手,石井雄都是当之无愧的,他现在有任侠组的人手地盘,又接管了对关西一带多有接壤,上能熟悉各大市政关系下又活络各地区帮派。

选他,好像毫无疑问。

不过,现在令她起疑心的不是这个了,而是为什么贺聿生清楚知道这么多内部东西,昨天她情绪崩溃没注意,这魔鬼居然能堂而皇之出入她的庭院,就跟自己家一样。

绘子不免怀疑,他是不是暗地里有什么动作,石井雄是不是他扶上去的人手,他到底想做什么?

瞧着人儿这疑神疑鬼的样,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贺聿生不屑,“放心,我对你的山口组没兴趣,不过你要是不满意这个人选,我倒是可以帮你换一个。”

心事被拆穿,绘子有些心虚。“不用了,就这个吧。”

她知道自己要是真点头了,他绝对干的出来易主的事,且过程不好说。

其实绘子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摆在那,一没权二没后盾,她就算反抗又能如何?只会增加找死的速度,与其让山口组落到外人的手里摧残,不如让自己人接管。

看见她安静下来,贺聿生也明白她这是妥协了,既然接受了那就无需再费劲浪费时间,他看了眼表盘,伸手就要把人抱起,吓得绘子惊呼一声。

“你干什么!”

还以为他又要干什么畜生事,女孩急得胡乱扑腾,昨天晚上才做过一次,她现在压根就没有心思。

男人隔着衣服摸了把那白嫩的屁股,语气威胁,“再动就把你从窗户外面扔出去。”说完,女孩不再挣扎,气得揪他头发。

贺聿生嘶了声,抬手又狠狠拍了下她的屁股,“还走不走了?大早上的别上赶着找操。”

“走…走哪?”绘子怔怔仰头看向他的轮廓,有些不解,又问,“你要带我去哪?”

“去哪?”男人嗤笑,“你说还能去哪?你的事办完了是不是该跟我回去了。”

这段时间耽误在日本,佤帮那头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就一个没看住,敏素昂就能他妈扯出这么多事,不过这也正合他的意,事情闹大了才能敲山震虎呢,他不杀人,总有人上赶着找死。

走到门边,绘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被男人口袋的震动打断。

“什么事?”一看来电屏幕,贺聿生单手抱着人,接起电话,动作却未停往外面走去。

那头松下笑呵呵地,心情好得不得了,这几天贺聿生给他送了不少好消息,大本营那头下了几张嘉奖令,可以说很是滋润,来这个电话也是想要道谢。

“贺先生,不留在日本多玩几天?”

瞧着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作态,贺聿生语气鄙薄,毕竟没了要利用的价值,无需再惺惺作态。他动动唇道:“这不是怕给松下司令添麻烦么,我一红色通缉的恐怖分子留在你的辖区蹦跶,要是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知道他这是在调侃自己让他背锅的事情,松下没跟他计较,怎么说这男人也是实打实地帮了不少忙,还把东京区、大阪区的稻川会地盘所有违法交易、赃款灰产翻了出来,让他拿捏了位置翻出了不少赃款,还落下个端匪有功的称号。

他这既平了周遭对黑恶势力怨声载道的名分,还能掩盖掉前段时间发生的恶性袭击,说是将功抵错也不为过。

不过最后这赃款进了谁的口袋,不用明说也知道。得了钱又得了名头,没人会不开心,为此他也极其爽快地答应了贺聿生提的要求,替山口组所在辖区下治安批令,响应大本营最近下的安全条例协同治理。

想到这,他“哎”了一声,“还记仇呢?现在这不是大家共赢的局面嘛,你拿到你想要的,我得我的好处,谁也不亏。”他从面前的酒壶里到了一杯,酒滴声传到男人耳中,贺聿生有些不耐,隔着屏幕都能闻见这老酒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