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差不多与周公下棋时,侧头的一声将她思绪召回。
“喜欢吗。”贺聿生淡淡问道。
她先是鄂住,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在问面前的车,对于车子绘子一直觉得是一个代步工具,对于外观和性能没什么很大的要求,而且对于这种跑车她更是一窍不通。
女孩打量了几眼展示台上的车子,随后收回目光,斟酌几秒她给出中肯的回答:“你喜欢就行。”
一般她和朋友出去买东西时,在自己看不懂的情况下都会尊重她人的意见,比如现在,她的目光诚恳让人挑不出错处。
贺聿生挑了把她前额的碎发,轻声问,“那就这个。”
“好”女孩点头表示同意,反正花的钱不是她的,浪费不浪费都与她无关。
话落,车子从看台上开下,等到绘子再见到时,已经停在了路边。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条街道,她被男人拽上车被迫坐进驾驶舱。
“会开车吗。”他问。
她认真摇头回答:“我..我没有驾照。”
贺聿生被她这副遵纪守法的模样逗笑,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转动,“我教你。”他触下按键,车辆启动,发出野兽低沉般的咆哮声,震得人有些麻。
“真的不用了。”见过他的疯劲儿,她怕他乱来,这条路上那么多人绘子不想做一个马路杀手,也不想跟他一起死在车上或者被警察逮捕。
说是鼠胆子真不为过,一点小事情畏首畏尾,贺聿生也没了兴致,将她拉出自己坐进驾驶位。随着一阵嗡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细微却又让人亢奋,油门踩下,车子如剑出鞘疾驰驶离商场门口。
在这里超跑遍地走,但柯尼塞格one1这样的顶级超跑还是格外惹眼,尤其是车内年轻帅气的男人,从上车时就已经不少人注意到。观车,全黑色的碳纤维车身宛若黑武士般以道路为目标,奔袭在长直的大道中。
绘子不敢问要去哪更不敢喊停,她眼见车子越开越快几乎算得上在飙车,奇怪的是进入主道后竟然没有人管制,就这么纵容他一路开出了市区。
驶离市区后逐渐开阔,道路也多了起来,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便出现了三条,前方标榜着去向方位的一个大招牌。拉斯维加斯城虽大,驶入该城区的却只有一条高速公路,但相连朝其他方向开的有好几条,譬如面前的选择。
相邻北经大瀑布城招牌的方向是加拿大,另一侧的西南通往洛杉矶,而想要再去远一点的地方,里诺、或是卡森城走最右侧的95号公路便能通行。
绘子攥紧安全带心里暗暗揣测他要往哪一个方向,总不能一路开进沙漠吧,再远一点直行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谁知她正这么想着,身侧的人却开口:“下车。”
“什么。”女孩错愕。
贺聿生拨动她的脑袋,不敢开无非就是因为怕撞死人了,现在这里没人了总不至于再操心有的没的,他睨着人,“你来开。”
轻飘的话进入她的耳朵变了味道,她压根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执着,难道非要她把车撞烂才满意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真的无话可说。
知道拗不过他,轻叹了口气,绘子问,“这里离医院应该不远吧。”
她希望出了什么意外,能得到第一时间救治,而不是莫名其妙死在戈壁滩。
男人忍不住笑,医院这附近还真没有,市区离这头20公里,且现在公路车流极少,等人一个来回尸体都晾干了。他明知道女孩的顾虑,却偏偏还是强硬让她开,仿佛发现了什么新的乐趣,饶有兴致地看她情绪紧张然后又视死如归的模样。
车身已经熄火,主驾驶位上,女孩看着操作盘有些不知所措,求助般看向他。
“右侧的圆盘,中间键两下启动。”
“哦”绘子随他的指令操作,眼神专注执行起来。
“方向盘右边拨片前进,一块拨是空档……..”
大致交接后,车子终于启动,随之动摇的还有绘子的心,她偷偷瞥了眼,这里很偏僻,且短时间不会有人手,他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正这么想着身侧不耐的声音响起,“你想热死我是吧。”
绘子吓得一激灵,大约是心虚,此刻额头后背都渗出汗来,她抬手擦掉,还没解释,一双手摁住她方向盘右侧的两个红、蓝键盘。
这个是……对上他看傻子的的目光,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由于太过紧张,手一直摁在空调加热键上,怪不得刚刚不停冒汗,还以为是心虚。
女孩吸了下鼻子,有他在旁边一直在指挥倒是也不至于出意外,只是时常开偏或者急刹车,开得她胃中翻涌。偷扫了眼身侧的人,贺聿生正一只手懒懒支着脑袋,只留张侧脸面对她。
越看她的眼神越是隐晦,那个灭掉的念头再次燃起,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就能逃脱了,他也杀了那么多人不是吗?
她的手颤抖着,心里愈发不平静,连带着副驾驶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劲,“怎么了,太兴奋了?”他幽幽问。
“不…不是”绘子赶忙解释,“我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我…有点紧张。”
“可以。”贺聿生爽快答应后,抽出烟点上,还没吸几口就听见女孩连连咳嗽,他皱眉但还是下了车去。
其实他只需要把烟掐掉就好了,可他偏偏选择在大热天下车,这仿若上天给了她一个鼓舞的机会,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这个魔鬼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杀父亲吗?只有他死了才会彻底结束荒唐的一切,她不用再担心受怕,而父亲也不再受到威胁,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恶魔仍在耳畔低语,它步步诱惑着女孩深陷。
男人就站在车前几米距离,只需要一脚油门踩下…….
在两难挣扎间,她终于做下决定。
闭上眼,她深呼吸一口气,外头看不清里面人的神情,只模糊瞧见她手搭在方向盘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等待什么呢?贺聿生不屑地笑了,嘴里的烟仍然含着,烟灰掉了几段在地上也毫不在意。
车内,绘子猛的踩下油门,预料之中的推背感没有传来,车子熄火。她猛地睁大双眼想查看情况,还以为是车子出现了什么故障,直到瞧见方向盘下侧的磁吸钥匙盘空空如也才恍然发觉,他把启动的钥匙带下去了。
车外,男人的眼神明晃晃盯向主驾驶位,绘子知道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她却还是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透过玻璃窗眈视着她。
而他手上的捏着把玩的正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启动车钥匙,他就这么捏在手里一下又一下轴转,似乎有意对她不自量力的行为表示轻蔑。
顿时,她觉得慌乱,慌乱之余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一没有开车撞上去,二没有表露出异样,也许就是巧合,只要她打死不承认,那他也抓不到证据。
胡思乱想间,车门重新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灼灼热气,男人将她扯下车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下车。”
绘子抖了下,听话地走下来,贺聿生坐上驾驶位吩咐她上车,从他接手车的瞬间,她察觉的一丝莫名的怒意,很淡,不知是不是错觉。
长长的大道上没有一辆车,广阔的戈壁上只剩柯尼塞格的轰鸣声,轮间碾过的每一处掀起阵阵的尘土飞扬。黄烟漫天,绘子甚至觉得有些看不清前路了,她不知道他这么疯狂是想要去做什么,还是单纯的想要飙一场车。
望向他的侧脸,并看不出什么端倪,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情绪,难分辨出是不出来开心还是不开心。
身侧灼热的视线让贺聿生很难静下心来,在外头呆了几分钟本就燥热,现在连带着心里也有些发痒。正欲转过头来时,一通电话打断了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