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秀珍漫不经心地斜了他?一眼?,贝贝去托班了,她想趁着这时候赶紧把离婚这事儿给敲定,省得再拖拖拉拉下去。
“离婚这件事我也说了两个月了吧,你以为我一直是?在?跟你闹着玩吗?”
严磊抬头看着她,眼?珠子红得能看到血丝,不知道又是?熬了几个夜,他?张了张嘴说:“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都改,都改,能不能不离婚?”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舒秀珍一定要离婚,他?觉得自己实在?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了,在?她提离婚之前,他?什么?事不依着她?吃喝嫖赌抽,他?哪一样坏习惯都没有,直到她说离婚……
舒秀珍深呼一口气,这一瞬间,她有太多话想说,她想问,为什么?他?身为丈夫,却不能承担起丈夫的责任来,在?她带孩子孤苦无依时无法为她提供帮助,为什么?他?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却还?要事事以他?妈为主??在?她和他?妈之间永远偏帮他?妈?为什么?他?看不到她收的委屈?为什么他婚前温柔,婚后却冷漠?究竟是?她识人不清,还?是?他?演得好?为什么他要否认她在?事业上的努力,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他?不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吗?可他为什么能那么?利索的在?她心上捅刀子?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舒秀珍几次张嘴,想将自己的痛苦宣泄,想在他身上寻求一个答案,但是?好?累啊,说这些话好?累啊,她的精力都被耗尽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能支撑她把这段话说出来,良久后,在?他?的注视下,她心里所?有的质问都化作一阵叹息,她避开他?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离婚吧,我现在只想离婚……”
此时此刻,答案究竟是?什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耽误了她太久,也拖了她太久,久到她就快要在?水中溺亡,在?这段婚姻里,那种巨大的、倾盆的悲伤常常被从头到脚地泼向她,覆盖住她满身,让她多次午夜惊醒。
她不知道在?这段婚姻里,严磊有没有觉得幸福一些,但她没有,尤其是?在?他?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之后,她经常觉得自己很累,累的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他?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阴影,让她无?时无?刻不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让她有时候在?跟人应酬的时候手?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严磊此时也安静下来,他?看着她,突然泣不成?声,哭着道:“秀珍,我不想离婚,我真的不想离婚,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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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赚的钱不多,我对你和贝贝也不够关心,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不想离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不要离婚,贝贝也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自顾自说着,舒秀珍却忍不住苦笑起来,看,他?如何不知道他?做的不好??他?知道,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不想改,他?宁愿看着她痛苦,也不愿意改变自己。
舒秀珍摇摇头,为自己的青春不值,为自己向往的婚姻不值,她站起来,远远地看着他?,清醒而坚定地说:“离婚,我们之间缘分已尽,再无?可能。离婚后贝贝跟着我,但你是?她爸爸,我也不会?阻止你看孩子。你今天平复一下心情,我明?天早上在?民政局等你。”
说完后拿上钥匙出门,没再给他?反应的机会?。
到这为止,舒秀珍都觉得一切还?算正常,就算他?们家再阻止离婚,也没有闹出什么?太过分的事。
直到晚上托班放学,舒秀珍去接贝贝,听老师说贝贝已经被孩子奶奶接走了。
舒秀珍简直如晴天霹雳,严妈从来没来接过贝贝,偏偏在?这时候把贝贝接走,不就是?摆明?的要抢孩子吗?
她瞪着眼?,神色恐怖,老师也被吓了一跳,心里慌了神,连忙问:“怎么?了,那不是?贝贝奶奶吗?”她也是?看孩子真的叫她奶奶才同意人把贝贝接走的。
舒秀珍压着心里的气,知道这跟老师无?关,但她现在?也实在?是?笑不出来,她道:“是?她奶奶,但是?以后除了我和王阿姨,谁来接都麻烦老师不要把贝贝交给他?。”
老师此时也后怕得很,连忙答应。
舒秀珍也没心思跟老师再说一些有的没的,整个人跟冒了火般就朝着严家去。
去的路上还?抽空给舒英打了个电话,她离婚的事,家里除了舒英没一个支持她的,就算支持她离婚,也不赞同她带着孩子,所?以抢孩子这事,就算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来帮她。
舒英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很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严家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但就凭着她们姐妹俩到人家的地盘抢孩子还?不得被人家生吞活剥了?
此时正是?下班点,舒英拦住小?于和小?莫问:“你俩今天下班后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姐一个忙?”
就这样她拉着小?于和小?莫俩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带着他?俩叫的几个人,一群人招了两辆出租车到地方?跟舒秀珍会?合。
舒秀珍也没想到她能带来这么?多年轻力壮的男人,这么?一群人就算什么?都不干,光是?跟在?后面也能壮壮势,她点了点头,动作里是?掩盖不住的慌张。
舒英赶忙扶住她,安慰说:“没事的,咱们肯定能把贝贝带走,贝贝是?你亲女儿,别说是?你们现在?还?没离婚,就是?真离了婚,他?们也没道理把贝贝抢走。”
舒秀珍跟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算是?镇定下来,指尖用力掐着自己的肉,破皮出血也不在?乎,贝贝是?她的女儿,是?她去了半条命才拼下来的宝贝,谁也不能抢了去。
严家就住在?四楼,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去,刚走到四楼,还?没拍门呢,舒秀珍就听到贝贝的哭声,一个劲儿地喊着妈妈。
严家家里,严妈把孩子给接回?来,严家大嫂是?不赞同的,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你接回?来怎么?带?谁又有那个闲工夫带?让严妈去带,那她儿子又谁领?
但严爸严妈一意孤行,直接就把孩子领家里来了,刚开始还?能骗一骗哄一哄,但孩子跟爷爷奶奶都不亲,也就是?认识而已,这么?久见不到妈妈,可不就得哭吗?
严大嫂皱着眉捂着耳朵,觉得自己被她哭得脑仁都疼,她又忍不住说严妈:“你说你把她带回?来干嘛?严磊呢?严磊是?她亲爸,她见了总不会?再哭了吧?”
“严磊不知道又去哪了。”严妈也被哭得烦得慌,她瞧着贝贝那张跟舒秀珍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就不爽,也不乐意哄,吓唬道,“你再哭,我就真打你了!”
下午严磊失魂落魄的过来,往家里一坐就不说话,使劲问才说,舒秀珍是?死了心要跟他?离婚,还?说明?天就去民政局,而且还?要让贝贝跟着她。
严妈登时就炸了,谁家媳妇像她家这个这么?不守本分?她干的那个工作,天天不是?陪着这个男人喝酒就是?陪着那个男人喝,也就是?他?儿子人宽容才不跟她计较,结果她倒是?蹬鼻子上脸起来,天天好?日?子不过,非闹着要离婚,肯定是?外面傍上了哪个有钱的蠢货。
要她说离也就离了,这种不正经的女人,离了是?她的损失,不是?他?们家的,但问题是?现在?离婚,哪有孩子给妈妈的?孩子跟着爸爸姓,那就是?爸爸的。
就算贝贝是?个丫头,她不喜欢,那也不能给她,所?以她立马就问贝贝是?在?哪个托班,给人接了回?来。
舒秀珍正要拍门时就听见严妈这么?一句,心里一惊,生怕她真打孩子,贝贝到现在?三周岁了,她一根手?指头都没舍得碰过,这个老不死的老虔婆,要真敢打她闺女,她非撕了她的脸不可!
“啪啪啪!”急促震耳的拍门声响起,房间里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严大嫂警惕地看了眼?门口,指着旁边的贝贝小?声问:“不会?是?她妈找来了吧?”
严妈瞥她一眼?,瞬间嚣张起来:“找来?她找来也没有,贝贝姓严!是?我严家的人,她一个姓舒的,凭什么?想把她带走?”
她整整身上的衣服,又捋了捋头发,才出去把门打开一个缝,第?一眼?没看见舒家人,倒是?看见一群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她皱眉:“你们是??拍我家门干嘛?”
年轻人们没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手?下就要用力把门关上,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用力把门往里推着,那几个年轻人也在?此时动了起来,一齐用力把门往里推。
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当然比不过他?们,门瞬时就被打开,舒秀珍一个闪身进去,一进去就满屋子喊贝贝。
贝贝正被关在?里屋呢,舒秀珍打开门就看见贝贝坐在?地上哭,脸上哭得都是?泪,嗓子都快哭哑了,早上穿得干干净净的小?粉袄也变脏了,不知道在?哪沾上的泥巴灰尘,这一块那一块的,整个人活脱脱像一个没人要的小?乞丐。
贝贝一看见她就从地上爬起来,扑进她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生怕又被人带走关进房间里。
舒秀珍瞧着她这样子,白天跟严磊梗着都没哭,现在?眼?泪立马就不争气地落下。
严大嫂瞧着他?们这群陌生人心里有些害怕,也觉得严妈直接抢孩子不太地道,早躲进房间里了,就剩严妈在?外面大喊大叫:“你们都是?什么?人?你们凭什么?进我家里?信不信我报警了?”
小?于和小?莫等人面面相觑,都谨遵舒英刚才的嘱托,一句话不说,就冷着脸瞪着眼?。
老楼房也不太隔音,严妈这么?几嗓子,就把邻里邻居地给吼了出来,都扒着严家的门往里瞧,看着像是?来要债的人,听严妈的话又觉得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