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的局面不是吐口气即能有所好转的,但他仍抱着侥幸心理试了试。
章献淮,着实可怕。
章献淮的意思是让林冬迟继续假扮林措,在他面前,也在那帮骗了他的人面前。
林冬迟算是明白了,章献淮根本不是别人口中善意很多的人。
他要找回记忆可以通过照顾林措,与真正的爱人亲身接触,欺负林措的弟弟又有什么用,明摆着是打算好了要走最便捷、成本最小的路来达到目的。
而林冬迟就是这条被动的路。
洗完澡,后穴的不适感还是挺大,林冬迟对着镜子吹干头发,在内心骂了一嘴章献淮。
骂完,他对镜中人干瞪眼。
章献淮不是好人,他同样不是。欺骗,利用,甚至做了两次奇怪可笑的交易。
林冬迟心说:我不也是为了那30万才在这里的吗。我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林措。
以后拿到钱,我一定离他们所有人都远远的,把坏事荒唐事通通烂在肚子里,余生独自愧疚。
正好阿姨过来把饭做好了,便招呼刚下楼的林冬迟可以先吃,转告他:“少爷今晚就不回来吃了。”
林冬迟点点头,巴不得章献淮以后都不回。他扫了眼餐桌,没有他最爱的猪肘,但是有松仁玉米,用比之前大一号的盘子装着。
阿姨见林冬迟看那盘菜,笑着说:“他特意吩咐给你做的,可劲儿吃,不够的话厨房还有。”
章献淮特意吩咐的松仁玉米?
林冬迟尴尬地对阿姨点点头,等阿姨一走,他用力把那盘菜推远,生起闷气来。
章献淮可不就是借松仁暗示他像只松鼠,连带着暗示那晚偷吃的事。
不过直到第二天午饭结束,林冬迟都没再见到章献淮。虽说心里并不想见,但是实际真的见不着,也有点儿七上八下的。
他窝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一会儿思考之后得到的那笔钱大姨够不够用,一会儿又想着干脆别继续装了,“双面间谍。”不好当……
老闫过来的时候,林冬迟正好在想:章献淮不会是睡完自己,偶然间良心发现所以羞愧而逃了吧!
老闫说:“少爷回了老宅,你换件衣服,等会儿司机会来接你过去。”
一听这话,林冬迟的心被揪了起来,“老宅是章夫人他们住的那里吗?那闫叔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老闫知道他在担心害怕,温和宽抚道:“今天是家宴,我不去。你不用紧张,章夫人他们几位都知晓你的情况,同为了少爷好,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放心。”
林冬迟想说,可我怕的不只是要面对章家人,而是要在章献淮跟前反过来骗回他们。正如此刻,对着和蔼的闫叔,他也全然不能提。
厌恶谎言的人逼迫着其他人去制造更大的谎言。
林冬迟默默撤销刚才心中的胡思乱想。
良心发现?章献淮才不会良心发现,他根本没有良心。
章家老宅很偏,像山庄别墅也像座私人会所。林冬迟在县城长大,只在很小的时候参加林措的生日会才见过类似的地方,不免有些紧张。
他被招待带到拐角处乘电梯,直达三楼的餐厅。
“林先生,您直接进去就行。”
林冬迟道了声谢,却在门口踌躇。最后是有人推着推车要送餐具进去,他才没法儿继续躲避。
一开门,很多人的目光瞬间聚集了过来。林冬迟和炸了毛的动物无异,浑身不自在,不停祈祷着:忽略我,忽略我。
无法忽略。
章献淮是家宴的大主角之一,他的爱人怎能被忽略。
林冬迟首先看见主位桌坐着位年纪很大的老先生,章献淮也在那桌。
主桌有位离老先生很近的女士一见到林冬迟便对他抬手轻轻招了下,浅笑道:“小措来了。”
她应该是章献淮的母亲,也就是闫叔口中的夫人,林冬迟在章献淮家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林冬迟赶紧挤出笑容,上前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林措。”
他自以为表情良好,其实僵硬得不行。坐在另一桌的章流流差点儿笑出声,啧啧暗道:没见过世面的就是不行,一个家宴就吓成这个怂样子。
章献淮则什么都没说,看着他,任由作品肆意发挥。
章夫人穿着素净,气质温婉,与林冬迟对富家太太的刻板印象非常不同,她提议:“小措,来,坐到我这儿吧。”然后吩咐旁边人再去拿把椅子过来。
椅子搬来了,林冬迟顿了好几秒,只好答应,硬着头皮走过去。
还没靠近章夫人,他突然先被章献淮抓住了手腕。
周围人继续用餐,却也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俩人,老先生倒是毫不掩饰,直勾勾看向他们。
林冬迟紧张极了,不懂章献淮想要干嘛。章献淮捏了下他的手,起身对章夫人说:“林措还是坐在我旁边吧,他第一次来,难免拘束,坐我旁边他还能舒服些,也方便给我夹菜。”
不远处的章流流偷听到这句,夹到嘴里的丸子都惊掉了。
堂哥在说什么鬼话?!
章夫人跟章流流想法差不多,她很是疑惑,毕竟家中一直以来是分盘制,章献淮的规矩多,用餐时别人给他布菜他都不大习惯,更别提夹菜这种亲近举动了。
转念,她又笑意更甚,推测或许是林冬迟这段时间发挥了作用,把章献淮在M城那些情侣间的亲密给想起来了。
“行,坐哪儿都行。”她一口应下,把椅子换到章献淮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