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因见?缘觉要走,忙一把拉住,“师父,留下吃早饭吧。”怕他拒绝,又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昨天蛊毒发作得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蛊毒不就是?不讲道理,随时随地,不分由来,想发作就发作吗?

无非是?找借口?又腻着他罢了!

缘觉撤回袖子?,“不必,我还有事。”

“师父且留步。”浑厚的?男声响起,从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个?子?很高,也很胖,就像快要涨破的?气球。

苏宝珠一愣,随即高呼“爹爹”,乳燕一样飞入那?人的?怀抱,“你?怎么来啦?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提前来个?信,早知道你?来,我昨天就不去跑马啦。”

苏澄文笑眯眯抚着女儿的?头发,“知道我的?宝贝闺女受委屈了,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来?”

苏宝珠吸吸发酸的?鼻子?,娇俏笑道:“我有世上最?厉害的?爹爹,才没有人敢给我委屈受!”

苏澄文拍拍女儿的?肩膀,上前对缘觉拱手一礼,“大师父,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赏光,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

缘觉的?表情凝固住了,罕见?的?,给人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

稀里糊涂就被拉进了门。

苏宝珠大为惊奇,偷偷问爹爹,“我看他怎么有点忌惮你?的?意思,莫不是?还记恨着你?那?一棍子??”

苏澄文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正常,我头回见?你?外祖父,紧张得直打摆子?,还不如他呢。”

老泰山对女婿,没有血脉也能压制。

逗得苏宝珠抿嘴一乐,也不忘提醒爹爹,“他可不是?你?女婿,人家慈悲心肠,不忍见?我枉死而已,对我可没有想法。我平时耍赖粘着他,也只是?为了缓解蛊毒,你?可别说些有的?没的?胡话,惹恼了他,遭罪的?是?你?闺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澄文哼哼几声,“现在不是?,或许以后是?呢?我如珠似玉养这么大的?闺女,总不能白叫他沾了便宜去,咱们苏家,还从没做过赔本的?买卖。”

话音甫落,头上便挨了一下。

南妈妈盯着他怒道:“我给你?写的?信,你?是?没看怎么着,他是?普通的?和尚吗?有空琢磨他,还不如想办法把宝珠身上的?蛊毒解掉!”

被一个?管事妈妈教训,大老爷苏澄文却没有丝毫恼火,摸摸脑壳笑道:“你?看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赶明儿叫郎中给你?开两幅去心火的?药。”

南妈妈又作势要打。

苏澄文往旁边一跳,动作灵活完全没有胖子?的?笨重感,“知道啦知道啦,裴禛让我闺女吃那?么大亏,我岂能饶他?不过呀,吴王势力太大,不是?苏家能扳倒的?,咱们得借点外力。”

南妈妈疑惑地看着他,“你?可别乱来,长?安城不是?姚州小地方,权贵多如牛毛,苏家毕竟只是?个?商户。”

“知道,知道。”苏澄文敷衍地点点头,一步三?晃走到?书房,圆圆的?胖脸上,看向缘觉的?眼?睛嚯嚯闪着精光,张口?便是?:

“贤婿啊。”

第 26 章

深埋心底的隐秘乍然被揭开, 缘觉是又愧又惶恐又愤怒,窘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苏澄文笑呵呵坐在凉榻上,松松腰带, 把?偌大的肚子归置好, 好整以暇地看着窘然的缘觉。

留情面?不捅破那层窗户纸?那是不存在的,他?苏澄文, 向来是不错过一丝机会, 才把?一个几近败落的苏家, 在短短三十年内发展成姚州第一大族。

且让他?瞧瞧, 这位佛子殿下有没有她们说得那么好。

书房里荒庙一般寂静, 只有漏壶的水“滴答滴答”有节奏的响着?。

在苏老?爷满是笑意的注视下, 缘觉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良久, 缘觉方道:“是贫僧孟浪了。”

“千万别这么说。”苏澄文连连摆手, “我打了你一闷棍, 也有不对的地方,唉, 说来说去,我闺女最?委屈, 还好遇到了你,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今事?情已然如此, 说说, 你有什么打算?”

缘觉默然片刻,缓缓道:“我与令爱已有约定?,他?日蛊毒祛除, 便永不相见,此段往事?, 化为云烟。”

“可小?女已委身于你……”

“此事?实属无可奈何,她与我都不是出自本心。”缘觉此刻已恢复冷静,淡淡一眼瞥过来,“况且苏老?爷财大气粗,乃是姚州一霸,想给女儿找个如意郎君简直易如反掌。”

啧,还挺难搞!苏澄文咂咂嘴,换了一副戚容,“你有所不知啊,如今我苏家被人觊觎,已是岌岌可危,恐怕护不住宝珠。”

“你说的是吴王世子裴禛?”

“他?是一个,不过有师父照看小?女,裴禛一时半会儿翻不起风浪,吴王更不会把?手伸到长安那会彻底惹毛皇上。目前对苏家威胁最?大的人,嘿嘿,殿下也认识那人。”

缘觉怔楞了下,“谁?”

苏澄文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剑南道节度使,周勇,殿下的亲舅舅。”

缘觉不解,“你在姚州,他?在益州,相距一千多里,你们为何有过节?”

苏澄文长叹一声,“财帛动?人心,还能为什么,因为盐井啊!”

本朝最?初没有实行榷盐制度,盐业自由买卖,姚州盛产井盐,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开采盐井,苏家祖上也是因此发的家。后来朝廷开始实行榷盐制度,苏家交了不少?钱,自家盐井得以保留,也拿到了朝廷的盐引。

可是天宝一场大乱子,朝廷伤了元气,各种税赋大幅度提高,盐价随之上涨。藩镇见盐商赚钱,又加以各种赋税,盐价不得不再涨,简直到了百姓吃不起盐的地步。

“实话跟你说,卖天价盐,苏家早死得透透的了。”苏澄文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秘密,“我卖官盐,我也卖私盐,不仅贩卖私盐,还产私盐,被你舅舅抓住这个把?柄,要吞没苏家所有的盐井。”

缘觉眉头微蹙,心里是不赞成苏老?爷的做法,“私盐违禁,苏老?爷是犯了砍头的大罪。”

苏澄文冷笑一声,“私加税赋更要砍头!我以为你是个心明眼亮的,结果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酒肉的伪君子一样,臭不可闻!”

不等缘觉分辩,他?已霍然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是,我苏某是想赚钱,赚大钱,但?不是赚黑心钱!你知道盐对普通百姓多么重要吗?不仅是菜里放盐,还要用大量的盐来腌制保存食物。他?们对盐的需求量,比你们多得多,盐价那么高,他?们能吃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