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珠把小瓷瓶收好,疲惫地揉揉额角,“先放着,让我想想到底要不要用。”
“何不问问七殿下的意思?”吉祥道。
苏宝珠缓缓摇摇头,“先别告诉他,他对裴禛戒备心比我还大,肯定不让我用,没准还会扔了。”
这?次“偶遇”之后,裴禛再也没出现在苏宝珠的面前。
很快,到了二月十?六安阳公主出嫁的日子。
昌平帝卧床不起,一应事务都是李蕴玉着人操办的,他和安阳公主交情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好”,但在这?件大事上没有苛待她,嫁妆、排场,都给?得足足的。
朱雀大街整条街道都铺设了红毯,禁军们沿街布防,每隔二十?丈便是一座扎满繁花红锻的彩棚,两边是锦衣华服按剑挺立的禁卫军,女侍宫娥、宦官侍卫手持天旌地麾、锦幡香柄一队队接连不断。
差不多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苏宝珠也来了,却?是随李蕴玉登上了朱雀门。
长安的城门多为三个门洞,朱雀门开五个门洞,是皇帝举行重大庆典的场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一般人不能来这?里。
皇上没有下赐婚的旨意,苏宝珠此时还算一介平民,登朱雀门楼名不正言不顺,其?实她不太愿意出这?个风头的。
李蕴玉直接抓着她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步一步,与她携手登上了这?座高大宏伟的门楼。
还是站在最前面,迎亲的队伍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苏宝珠突然明白了他的小心思,忍不住挠挠他的手心,“你知道前几天我和他见面的事啦?”
李蕴玉目不斜视低声道:“算他识相,但凡他有一点?越轨之举,我都不可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出城。”
“快让他走吧,最好永远不要来长安。”苏宝珠吁出口气。
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那股子酸热苦涩的感觉又丝丝缕缕地在心底蔓延开。
她轻轻抚了下心口,这?个感觉,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此后,她和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关联了。
但愿此生?不再相见,这?段恩恩怨怨的过往,就随风散了吧。
裴禛突然抬头向城楼望过来,因?隔得远,苏宝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莫名的,她觉得裴禛笑?了下。
于此同时,手上一紧,李蕴玉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苏宝珠抬眸看?着李蕴玉的侧颜,嘴角抿得那样紧,似乎在生?气,还有点?懊恼。
她不由低头偷笑?,在心底悄声说,她对裴禛无?意,李蕴玉都有点?吃味,如果她对裴禛起了别样的心思,这?人还不定要醋成什么样子。
“别笑?。”耳边传来李蕴玉低低的声音,咬牙切齿。
好吧,不笑?你就是。
苏宝珠的视线重新投向前方,看?着裴禛骑马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在灿灿的阳光中,再也寻找不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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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公主出嫁后的第十?五日,也就是三月三日,昌平帝颁发了立储的圣旨,没有任何悬念的,李蕴玉为太子。
两日后,消息传到荆州吴王府。
正值裴禛和安阳拜堂的时候,吴王府到处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绝大多数荆州权贵,都在吴王府了。
第 69 章
天色已然黑透, 夜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浓墨似的黑涂满了荆州城。
唯有吴王府不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各房各院的屋檐下, 一盏盏灯笼都亮着, 粘连成一片灿灿的红。无边的黑沉沉压在那片红上,远远望过去, 整座王府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滴血。
安阳公主以扇遮面, 握着牵红, 木偶似的按喜娘的话三拜起身。
“夫人, 小心脚下。”裴禛扶了她一把, 话音温柔, 立刻引起宾客们的一阵善意的嬉笑。
这个说:“咱们世子也知道疼人了,果然成亲就不一样。”
那个说:“珠联璧合, 凤翥龙翔, 世子和?世子夫人感情好, 用不了多久,孙子孙女就满地跑喽。”
“王府人丁兴旺, 王爷福泽深厚,乃是我吴地之幸啊!”
人们争先恐后说着恭维话, 就连三皇子李素诘也腆着脸笑道:“吴王乃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我朝的定?海神针, 有你镇守吴地, 父皇是放一百个心。”
裴定?方颔首一笑,欣然接受了他的奉承。
喜堂一片欢声笑语,无人注意到?, 安阳的衣袖在微微颤抖。
吴王竟然把裴禛的亲娘杀了,还是当?着裴禛的面!
这一家子疯子!
裴禛知道是她告诉吴王的吗?
她做得很隐秘, 送信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事后就把人远远打发走了,吴王也不可能主动告诉裴禛的。退一步讲,按裴禛的性情,如果知道是她告密,恐怕路上就想法子弄死她了。
可他没有。
想想他方才的温柔细语,安阳轻轻吁口气,心稍稍安定?了些。
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有吴王给她撑腰,裴禛也得对她恭恭敬敬的。两人没感情不算什么,各过各的就好,反正他俩都不对彼此抱什么希望。
牵红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她跟着裴禛踏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