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裴凛玉这才将他双腿放下,接着将他身子移入桌内许多,叫他好受些。
裴凛玉定了定神,忽然伸手摸上他隆起的腹,娇嗔道:“你倒是厉害,也不知怎就叫你阿娘散这香味,叫你阿爹我单行的一次欢情竟比不眠不休行了三天三夜还要劳累”
阴人有孕确是会散热香挽留孩子生父,只是孩儿若有成形,在他觉到不安时也会散香叫生父不能多行欢好这人腹中怀的竟是他的孩子。
裴凛玉忽有失神,一股说不清的思绪在心口沉动。
长澜微愣,喘息着渐有回神。腹部掌心温暖,缓缓挪动着抚摸的触感叫他着迷,不忍其离去。只是人顾爱无中生有,苦中作乐,胸口便忽然似有什么发堵,叫他心中一沉,缄默良久。
长澜忽然叹气,抬眼看头顶木质楼顶,神情平静道:“……我不想雾里看花,也不愿自作多情,现下只问你,你为何愿来找我?”说是郡主委托,可他若是未有心思大可置之不理,何苦煞费苦心。“如今这孩儿将世,你又是如何打算?”
裴凛玉愣住,一手撑在桌上,一手照旧摸他肚子,若有所思,漫不经心,未有抬眼看他。
长澜见他沉默,不禁心口发紧,涌出酸楚虽有自知之明却难免把持侥幸,只以为他对自己是有些情意在如今看来不过是又自顾多情,徒增烦恼。
他不止一次询问裴凛玉此等问题,可他皆是闭口不谈,想来是他心有无情,不知回应。
“凛玉”,长澜轻叹,双目转眼含了笑意,悲喜不是,“该回去了”。说罢挣动着将他推开,盖在身上的衣物旋即掉落,凉意袭人。欲捡地上的裤子却弯不下腰,方才缠绵过的地方仍有欢好后的黏腻,叫他心口再度发酸。挺腰蹲下却怎么也够不到触手可及的衣物。
长澜望着昏暗的地发愣,回过神来忽觉脸上挂有凉意这滑落的两颗咸珠竟是为情所困。
想他确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一再轻贱沉沦只怕早及时止损,何苦为这等俗情黯然神伤。
裴凛玉有何值得,不过生了副好面孔,学了些花言巧语与逢场作戏的伎俩,怎就叫他心甘情愿,把持着他几分虚情便自轻自贱。
裴凛玉见他直着腰跪在地上不动,不由心中一沉,好心要扶他起来,只是掌心刚碰上他肩便被躲开。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叫他生些恼意,蹙眉问:“你这是何意?”说罢想起他方才说冷,眉心微锁思虑半晌,终于将他拉起按在桌上静坐,拾起裤子替他穿回。
裴凛玉听见远处有人寻他们的声音,旋即将外衣盖在他头上遮雨,而后抱起他下楼。
长澜也不挣动,偎在他怀中一言不发这胸膛温暖厚实,若是细听还能听见他衣下有力心跳。
天仍有下雨,好在外衣遮盖,未有淋湿头顶。长澜隔着衣物瞥见光亮,又听裴凛玉出声应付寻他的人,一时有些恍惚,思绪发沉。
如此过了半晌,忽然心有释怀,在衣下低声道:“你若想要这孩子,待他出世后可将他带走,若是不要,日后你我全当生人,未曾谋面。无论是好是坏,你都莫要理会”。
裴凛玉脚步一顿,沉默半晌继续往房中去。“你倒分的清清楚楚”
“我若年轻几岁倒还能籍口孩子对你纠缠不休,可你也不止一次说我年纪颇大……”早几年都不能叫他有两分留恋,如今这岁数又如何博得裴凛玉年纪轻轻,日后定会遇见各色行人,哪里似他眼光狭隘颇无见识,年轻时只独独遇见一人。
裴凛玉不似他多想,漫不经心道:“你倒会说大话,你年轻时不也将孩子流弃。长澜,你如此伤郁悲情的可真叫我不适应”。言语未经头脑出口,裴凛玉说完自己也一愣,生出隐隐懊恼。只是见他毫无反应,不禁心中一沉,索性不去理会可有伤他心绪。
裴凛玉步履稳健地将他放在床上,将外衣抽离才知他闭着眼,也不知真睡假睡。
“公子”,裴凛玉瞥见有人进来,“公子你且先休歇,我去烧些热水来”。离开前还不忘看一眼来人。
来人见长澜躺在床上并未逃走,心口悬石这才落下。看了半晌也跟着离去。
等裴凛玉端来热水,却见房内空无一人,正有惊疑时忽听屋上瓦片滑落,出去探看正是长澜。
也不知他把持何等心绪,竟是旁若无人地光脚踩在屋脊,左手扶着腹部,右手单握作剑枯枝,飘忽若神,习练剑法。他虽有身孕却行云流水,凌波微步。
分明早在檐上习练多时。
裴凛玉一言不发地站在院中看他掀雨逐风,虽是衣衫单薄,青丝散乱,却神情平静,双目无波,旁若无人不论是转身出招,还是扫堂收回,皆是一气呵成,步稳生风。
院中灯火晃动,长澜渐有力不从心腿部痉挛,脚心隐隐刺痛,就连腹中也是一阵作闹。迟疑半晌终于收招,身子发热,气息带喘,腰身发软,索性跨坐在屋脊上。
双目灼热地望了四下,见裴凛玉淋雨立在院中看他,不禁心底发沉,迟疑半晌终于喊道:“……劳你去寻个梯子来,我腿脚酸软无力,难以自行下去”。神情自若,与半个时辰前伤情悲怀截然不同,仿若两人。
裴凛玉却笑:“何须梯子”,身形闪动,不一会儿便立在他身前。一靠近便见他身子微颤,额前碎发紧贴成团,也不知是雨是汗。
长澜垂眸叹道:“多有劳烦”
第四十八章 章节编号:6832483
两人衣衫皆是湿冷。裴凛玉与人抬来热水,长澜脱了衣物露出高隆的孕肚,神情平静地入水取暖。
裴凛玉虽脱了湿衣却也觉冷,索性关上屋门,脱了衣裤跟着跨入浴桶中。
长澜闭着眼也不挣动,随他坐下将自己纳入怀中。
裴凛玉想起他方才在屋上所练剑法,同时不禁将目光落在他肩背痕迹上,双目微闪,若有所思地轻声道:“你倒是大胆,就不怕出个差池,心生悔恨”
长澜叹息:“不过心有郁结,寻个泄口”,那些思绪压得他喘不过气,哪里顾得其他。
长澜垂眸又叹:“凛玉”,声音出奇平静:“怀胎十月太过痛苦,别说行动不便,就连思绪也爱作茧自缚,自讨苦吃”
方才楼中定是这身孕作祟,叫他情难自禁,心绪低落,暗自委屈多情想他以往也觉他薄情,受他冷落,虽难免低落却也能坦然接受,大方随他,如今却有斤斤计较,更甚要他了结……
裴凛玉是何等秉性,就是天边云月落在头上,也等不来他生情留意,怎就敢自作多情地要他承诺谈什么孩子是留是去,分明是他自欺欺人。
长澜勉强笑了一下,叹息道:“是我不对,不该强人所难。凛玉,以往我总爱按自己想法来希望你怎么做,考取功名也好,与郡主结亲也罢,口口声声是替你做打算,却忘却你最不爱的便是受人指点摆布。你我认识早有八九冬夏,这几年也受你许多照顾……”说着又叹息一声:“等展护安全,等你与郡主姻缘促成,这孩子也该出世见人”
此刻他虽是心绪平静,早有释怀,可太多郁结难以排遣,压得他喘不过气人固然要往前看,而非一叶障目,可他毕竟望不见前程,如何拨开迷雾,全身而退。
长澜忽然苦笑,喃喃自语。“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裴凛玉听他长篇大论完却无太多神情,只和往常做以哼笑回应,游刃有余。迟疑半晌:“什么太疼?”
长澜摇头淡笑,闭着的眼许久未睁:“不记得了”。话虽如此,思绪却在恍惚间回到多年前某一日热药入喉灼伤唇舌,腹中绞痛历历在目。他全身发凉僵麻,任由什么从体内抽离。那几日里他常孤身一人在午夜惊醒,干望天明。
长澜不再言语,倒是放肆地后靠,将全身往他怀中挤。
裴凛玉呼吸平稳,心跳如常,只是肌肤贴合处竟有滚烫发热。定了定神忽觉长澜呼吸渐急,侧脸看去只见不知是热水熏得还是其他,面容连着耳根渐有潮红,闭着眼却唇齿微启,微微喘息,叫他看着忽然从腹下窜出一股热流,鬼使神差地将他头扭过,低头吻上他唇。
长澜低吟一声,仍是不肯睁眼,只主动张开嘴与他纠缠。掌心在将他夹于中间的腿上抚摸,似是勾挑,催他情动。
床幔下两人一丝不挂。裴凛玉让他背对自己侧躺着,迟疑一番又将被褥盖在两人身上,而后将涨热的巨物抵在他身后,微一挺身,伴随他微弱呻吟顶入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