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大上六岁,也不过六岁”,裴凛玉说着破天荒地低头吻他,心满意足。他是不知为何作此,只道欲望袭心,鬼使神差。
长澜却极吃他这套,被吻得心绪发乱,心跳加快,眼中又泛起薄雾。索性笑着顺遂他意:“好哥哥”怕他不满意又喊了数次。
裴凛玉干笑:“这倒似闺中打闹,”顿了顿又笑,“竟不知那药如此厉害,叫人生情”
第二日长澜在床中苏醒,眼见裴凛玉仍在熟睡便起身着衣。
推门见屋外晴好,犹豫一番才缓缓回自己房中。换衣时忽觉腹中作痛,冷汗布身,蹲在床沿蜷缩着缓了许久才能动弹。
冬日寒冷叫人生出疲懒,别说懒以外出,若遇上几日落雪连屋门都不愿走动。
十二月初一,离除夕恰好一月。
长澜几天前去书肆买了几本书回来抄录打发时间,眼见抄录将尽却见裴凛玉来他房中找他。说来这段时日裴凛玉也是未再外出,整日游手好闲不知日夜。
他不好多问也不好掺和,毕竟他于他到底算不得什么。
“我要你同我去赴宴”,裴凛玉在他案前坐下,发丝散乱,衣衫松垮不修边幅,慵懒双目望于未干墨迹,“确切的说要你替我从宴上偷走一物”
长澜笔锋一抖,笑问:“几时?所偷为何?”
“明晚,放于周财多书房的钱庄账本,届时你混入侍候的娼人中见机行事”,说着站起身要走,“我见你轻功极好应能脱身,若是失败便只顾保全自己”
裴凛玉倒是第一次有求于他。长澜将笔放下抬眼看他,满眼笑意:“我可有什么好处?”
“若是偷得随你想要”,裴凛玉敛容道,推门离去。神情认真倒叫人不适。
周财多……长澜忍不住笑了笑,这人他倒是知晓,两年前在城中靠些亲戚开赌场设钱庄,如今腰缠万贯也算得半个白手起家。
周财多的风流远近闻名,虽是冬夜寒冷却耐不过人情寂寞,初一刚与人肆玩又在次日邀了同道中人赴宴玩乐。裴凛玉时有与他阿谀奉承,自然受邀。
长澜眼见有车马来接花楼的人,将一人打晕后便蒙上面纱混入。直到被人引入府中才知这宴会是何富家子弟远不如各花楼娼人多,大有一虎敌三人之势。亭下院中是奢华布置,戏台两人虽唱西厢却是淫乐纠改,不堪入耳,更有甚直接叫娼人坐于腿中尽行欢乐。
长澜便见裴凛玉坐于正中与周财多等人玩乐。他混入的这批娼人也确如裴凛玉所言是供他们屋中玩乐。
长澜借机溜走,循着所记路线寻到书房,却见门口有两人把守,迟疑一番心生一计,打开一房门叫来两个只等人来欢好的娼人,哄骗他们周老爷传话府中寻乐应是各方皆有,叫他们特意去照顾书房前的两人。
好在那两守卫本就心痒难耐,哪里管得是真是假便与他们寻个暗处享欲贪欢。
长澜混入书房不敢多动,按裴凛玉所言在一暗格寻到机关,打开后也当真见有几本账目,只是他要的是藏于账目下又被木板掩藏遮挡的那本。
刚从书房出来便见守卫乘兴而归,好在躲于暗处侥幸逃脱。长澜本想从后门溜走,却在路过一处院房时忽然停住。房内传来惨烈嘶喊,与此同时还有数名男子的狞笑。
“难怪我爹要将这阴人藏起来,这等嘶……这等身躯吸得我着实欲罢不能”
“他不是吃了诱情药吗怎还这般刚烈,快按着他腿等我玩够”
长澜不过凑近看了一眼房中模样,顿觉胃中翻江倒海,倚着门板呕吐不止。
“谁!”房中人觉察到声响连忙开门,见一人影从转角离去,心间顿时警铃大作,连忙拿来一物点燃向空中发射,同时赶忙疾步往书房走去。
长澜只见头顶有红光乍现,接着府中顿时嘈杂,身侧院落更有急促脚步声与追拿盗贼之音。
第二十一章 章节编号:6748766
裴凛玉见周财多脸色凝重匆匆离去,不由眉心微蹙,起身跟随。
长澜眼见得了信号的家丁将周府围得水泄不通,此时又身处周府中央,一番思量下只得硬着头皮按背熟的地图想办法逃出去就算假装不知情也会被搜身,而若是将账本藏于府中又倒不如不偷。
长澜凭着身子轻盈小心躲藏,眼见翻过一墙便可逃去,不想被一解手路过的娼人见着,顿时大喊人来。
哪里管得太多,长澜掩紧了面容便跳墙离去,奈何家丁侍从紧追不舍,一路从城南追至城北,闹得鸡犬不宁,而那伙人又在他头顶燃放能照明一时的东西,光亮得叫他无处可躲。
长澜渐觉呼吸不畅,冷汗布身,腹疼难忍,心力交瘁下只得跑向城外供富人猎玩的林中。而他只知林中茂密兴许能甩脱他们,却不知前方有一断崖,崖下乱石密布,无河无潭。
裴凛玉跟随周府的人追到崖边,见长澜背身而立,似望足下深渊,一时手心布汗,心中紧绷。
长澜却不回身看他们一眼,毫无征兆地纵身一跃,消失于崖前暮夜。
裴凛玉见状心中一惊,愕然不已,回过神见自己脚步踏出半步,顿时觉有冷汗生出方才他想作何?不顾大局冒险将他救下?
周财多连忙叫人兵分两路,一路从崖边下去寻人,一路在崖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发生此等事只叫周财多心急如焚,只是找至天明竟也未有一丝足迹,那人仿若凭空消失。
寻了借口留在周府的裴凛玉眼见太阳升起也只好对周财多行些宽慰,而后作礼告退。
下人见去赴宴的少爷回来时眼底发青,神色憔悴,一回来便道一夜未眠而要休歇,只得一边担忧一边不敢靠近房门恐扰了他清梦。
殊不知裴凛玉后脚便寻了绳索出了府。
本想亲自下去找寻,无奈崖边仍有人看守,只得暗等其离去。不知何时天际忽然落起雪,又折回拿了食物填肚的裴凛玉硬是等到将暮才见他们离去。
而他周身寒冷,脑中又是周财多所言不见活人亦或尸体。
裴凛玉套了绳索顾不得寒冷的径直下滑,只是眼见绳子将近,不由皱起眉心难不成长澜当真凭空消失?
裴凛玉心底发沉,刚欲折回却见左侧下方有一被乱石遮挡的凸起岩块,算不得平坦却能容数人站存。
晃荡一番终于落在上面,本以为会有岩洞供人躲藏不想结实如铁连丝缝隙都没有。
脚下还有周家人持火把下来后所留痕迹,若是跌落此处想必早被找到。
此时风疾天寒,暮夜正近。
裴凛玉想起长澜跳下时眼中坚定,不禁脱口唤他姓名。
这人到底能为他做到哪步?这般不顾生死之人竟是存在,当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