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

不?行,戏不?能停。

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爬起来,沈妙赶到他身前时,一脸的心急如焚:“你,你咋偷摸跑来了?不?是说了嘛,咱去城里的大医院看,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肯定得把你这怪病给治好!”

什么叫亲祖孙?什么叫实力派?

就是像他们这样,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能瞬间?明白彼此的心意,并且按照对方抛出的艮节继续演下去。

一把推开?沈妙的手,沈万山拧着的眉心更加苦涩,“一去医院就得几千几万地花,咱家哪有这么多钱。”

“那也不能来这儿啊,哪有啥‘神?药’,都是缺人的!”

就这么一言一语、一来一回的功夫,沈妙和沈万山爷孙俩就塑造出了一处感天?动地的亲情?大戏:爷爷患了诊不出的怪病,一家人为了他甘愿砸锅卖铁,唉,真是天?可怜见?啊!

眼?看他们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就要抱在一起哭出来了,身旁的大妈连忙安慰道:“恁爷来这儿是来对了,马神?医可不?是缺人的,他的药真能治好恁爷的怪病。”

“是啊,俺小之前晚上总犯癔症,咋治都治不?好,一喝马神?医的药,立马就好了。”不?止是她,之前喝过“神?药”的病患家属也跟着帮腔。

“放心坐这儿等着吧,真要是喝了没用,那到时候再去医院也不迟。”

有沈妙的帮助,总算是把这出戏给演圆满了,原本他们是在中?间?靠后的位置,这下直接到了最前排,只需要再等两三个人就能轮到他们。

并排靠坐在一起,沈万山这才抽出空来,小?声地责怪她一句:“你咋来了,不?是不?让你来。”

“你不?也是缺我,”沈妙撇撇嘴,“还说呢,要我不?来,你不?就穿帮了?”

沈万山瞧着她没说话,下意识想抽出戒尺教训她一下,才发现腰间?空空如也。

沈万山当然没有什么病,之所以来这么一出,是想要插个队早点见?到那所谓的“神?药”是什么做的而已?。

他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在排队上,也不?想更多的病患再受欺骗,所以必须早点戳穿马秋冬的神?药谎言。

他不?相信有什么神?药,他确定马秋冬是在缺人,所以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证据。

至于为什么不?让沈妙来……她的好奇心太重了,天?晓得会不?会忘了正事?,又跑去听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

不?过有些时候,她这好奇心也是有点用的,就比如在排队等待的时候,她跟周围的人打听到了制作这“神?药”的原料。

“神?仙水?啥叫神?仙水?”

前头的那位大娘煞有其事?地解释道:“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无?根之水。”

沈妙:“无?根之水不?就是雨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雨水,是蓝色的,变成了冰的水。”

大娘本就是六里河村的人,听她说,这“神?仙水”是早几年?马秋冬在田里发现的。

当时正值盛夏,早起去田里干活的时候却见?到有几块蓝色的冰,冰带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乍一闻是香气,仔细闻又有点臭。

村里老一辈的人说,这是“天?冰”,是能够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神?仙水”。马秋冬试着将融化后的水分给了在场目睹的村民,没想到村民喝完后都说身体好了不?少,干活也更有劲儿了,于是便坐实了这是“神?仙水”的身份。

本以为天?降“神?仙水”是意外,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后,地里又出现了几块。

他们又说这是老天?爷的恩赐,是赏赐给马秋冬的,他想着自己不?能暴殄天?物便顺势开?起了药馆,卖起了这“神?仙水”。

神?仙水不?常有,全靠机缘,不?过每一次有“神?仙水”掉落,都能让马秋冬赚不?少的钱。

一开?始他还只是单纯贩卖融化的“神?仙水”,后来实在是觉得这味道难闻,便自己加了些药材一起熬煮,好让这“神?药”能更容易下咽一点。

“你们来得巧,前天?正好又掉了几块神?仙水,要不?今天?你们可就白来了。”

“是啊是啊,真巧。”沈妙表现憨笑着答应,心里却不?这么想。

什么天?冰、神?仙水,她还就不?信了,这世界上还真的有包治百病的东西。

排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等前面的病患拿着装有神?药的玻璃瓶离开?后,终于轮到他们了。

两人进门时,迎面就看到了摆在外堂正中?的那一尊财神?像,香案上供奉着新鲜的蔬果,香炉下压着的,是病患们给上贡的钱票。

虽然打着医馆的旗号治病,可是放眼?这个外堂,除了墙角放着一只一米高的药盒架子?之外,再没有其他和中?医相关的东西了。

马秋冬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拨弄起手里的那串菩提子?,穿着件白大褂,下巴上蓄了一撮一寸的小?胡子?,长不?像是大夫,倒像是个神?棍,而他的媳妇则在旁边帮忙,收钱和配药的工作都是她一个人做。

“沈叔?您咋来了?”

见?到来人是沈万山,马秋冬连忙起身去迎,“您这是哪不?舒服?”

到底当年?同?沈山生有几分学生情?谊,对待其他病患时的傲慢态度,在见?到沈万山时当即就收了起来,扶他的动作也是十分尊敬。

既然都演戏了,自然是要演到底的。

慢慢坐下后,沈万山继续装着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长吁短叹道:“年?龄大,身子?不?中?了,晚上睡觉总是浑身抽抽,记性也不?好了,有时候菜拿到手里都会忘了要干啥。”

为了突出自己的这病“怪”,沈万山把许多疑难杂症的病状都糅合在了一起,说话时偶尔还会刻意地停顿两下,嘴角也跟着往上抽抽,模样真的不?能再真了。

听沈万山叙述身子?的不?适时,马秋冬一脸愁容,手上拨珠子?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唉,咋会得个这病了……”

等到沈万山说完后,马秋冬先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叹了口气表示遗憾,随后又加快了拨弄珠子?的动作:“不?过您放心,咱这药好得很,回去喝两瓶保准你药到病除,一点毛病都没有!”

“两瓶?”

“是啊,”马秋冬解释道,“你这病难治得很,一瓶药肯定不?够使,两瓶说不?定都不?够哩。”

没有把脉、没有细诊,就这么光凭沈万山的自述就定下了他的恶疾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