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不仅眼睛如猎鹰,他的鼻子也很灵,像狗的鼻子一样。当时站在徐攸身旁,他肯定会嗅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幽香味。而且明天还要去输液,不能让傅靳年瞧见他手心的墨迹,毕竟跟踪狂这么快就暴露了是不是有点太逊了?

不过他又想到,他本来就要加重自己的嫌疑,徐攸应该很快就能够怀疑到他。只是和原著剧情相比,剧情走得有点快。

他想着这些,将湿漉漉的手掌擦干。重新缩在这拥挤的沙发上,他打算将傅靳年的那一幅画画完,看看到底能够加多少反派值。

他默然地蹲身在这里用水果刀削铅笔,清瘦的身影蜷缩在一片阴影导致的浓黑当中。显得缄默而又诡异,却有一种清隽沉默的诡谲之美。

【反派值+10。】

听到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沈砚削铅笔的手一顿。

他不知道这10点又是从哪里加来的。今天的反派值加得又快又多,难免让他心中有些担心,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将削了一半的铅笔扔在地上,想要去看看原本的剧情,打开那本被自动替换了内容的书之后,他看见上面的剧情,居然在他的目光扫视过去的时候开始发生变动。

小说开篇是徐攸入职第一天的故事。

他被人冠以警校天才的称号,在进入警局前就备受大家关注。才入职一天,他就被派去关注一桩案子的进展,刚好路过第一具尸体所在的老小区。比起后面姗姗来迟的出警人员,徐攸已经有了自己的初步判断。随后就是根据这起命案展开故事。

然而现在沈砚再去看,却看见里面的内容,是徐攸发现了旧案案件的新进展,要奔去追寻线索,在路边撞到了一个古怪清瘦的青年……后面的剧情,与之前他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里面有徐攸详细推理沈砚的过程。和刚刚他的猜测几乎一致。

沈砚改变了原剧情,并且真的以此展开了下面的故事。

他继续翻了翻,发现其他剧情没有什么大变动。不过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徐攸已经带报案人回了警局,并且看了报案人的笔录。其中提到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型清瘦的青年。所有描述都能够和沈砚对得上。又再加上,徐攸已经嗅闻到那截断指里的奇怪幽香,也和沈砚身上的味道对应上。

原来这小说还可以全方面监控主角他又翻了翻,后面的剧情都成空白的了。像是没更新似的。

好在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将这本小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完全能够记得住原来的剧情细节和基础设定。

原来他能够改变剧情,还把原剧情抹得一点都不剩了。

随意又翻了两遍,沈砚将书又扔到沙发角落里去。继续蹲在地上削铅笔。

他只是在想,他的犯罪嫌疑都已经这么重了,甚至徐攸在小说里还有心理独白,说明天要来和他见面。

怎么才加10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他削完铅笔后,把傅靳年的脸画上后,又加了两点反派值。

第二天,沈砚遵照医嘱去打针。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愧是雨季的盛涟市,每一天都在下雨。这样阴郁而又黑沉的天气,似乎容易让人的心情也跟随着变得沉闷,伴随在其中的某种阴翳就会在这种潮冷的氛围里浮泛。

沈砚慢慢地走到医院里去,又进行同样的输液。他今天戴了手套来,不是因为太冷,而是因为手上的墨汁无法洗去,只能先这样遮挡起来。

他现在对傅靳年的兴趣一般般,因为他已经有49.8的反派值,他现在生着病,让他的精神有点恹恹的,没兴趣再去窥视傅靳年。所以今天早上也没有去跟踪傅靳年。

这次过来,没想到还能够有病床。他过去的时候,刚好还剩下一张,就安排沈砚过去了。

沈砚躺在病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听着外面敲击窗户的雨声,很快就又睡着了。

生病好像就比较容易嗜睡,他睡姿很乖,一直都保持一个动作,只是脑袋会调整位置蹭来蹭去,一张睡得红润的漂亮脸蛋展露出来,靠在柔软的枕头里。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进来,他以为是看针水的护士,没有在意,继续又睡去了。一个小时后,他醒来,针水还没打完。昨天他打了三个多小时,今天应该也是这样。

他另外一只手拿起手机来,看见【天才哥】发来一条信息:【我买了新的马卡龙,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给你送过来。】

从昨天的小说里,沈砚知道徐攸已经严重怀疑他,这次过来是来试探他的。

看完后,沈砚打了个哈欠。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的,打完哈欠,眼尾一片潮红柔软的湿漉。将他无意识露出来的倦怠消散许多。

戴手套不方便打字,沈砚费劲将手套摘下来,给徐攸发去消息:【现在。在医院。】

一只手在打针,打字就不方便一些。他慢悠悠认真打完字,抬起头来要给徐攸拍一下病房号,却发现傅靳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他还一副探头的样子,好像已经将他手机上的内容都看去了。

沈砚将手机盖起来,有些不满地说:“你偷看。”这傅靳年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还真不知道。他走路的声音好像很轻,好几次跟踪他,他的脚步声就轻得让沈砚无法准确锁定。

傅靳年直起腰身,他笑着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算偷看。”

沈砚很不高兴,因为睡觉而散乱的头发展露出他现在凶戾的眉眼。瞪着眼睛,显得很凶,却又因为生病,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没有任何威慑力。

傅靳年继续温和地笑着,他说:“我只是看看你的针水是不是打完了。你看,因为刚才你玩手机,血液回流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沈砚看了一眼,那针管里确实开始蔓延了血色。

傅靳年重新弯下腰来,那只修长宽大的手握住沈砚的左手。他轻声说:“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他的手很温暖,于是就显得他这只打针的手极为冰冷。他的温暖将他的冰冷包围,他轻柔地将针头重新做了调整。

有点疼,沈砚禁不住皱了眉。大约是察觉到沈砚的肌肉紧绷,他抬起头来,对沈砚说:“很疼吗?我轻一点。”于是又低头认真地去处理这件事。

沈砚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没戴手套,即便手心抵触在被子上,有些看不清,但到底还是会被注意到,于是他将自己的手藏进了被子里。

“今天有事很忙吗?”

傅靳年忽然说出这句话来,让沈砚反应不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傅靳年重新弄好,直起身抬起头来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你来医院有点晚。”他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个东西,轻轻放在沈砚的被子上,他说:“吃了糖,就不疼了。”

他是把他当做小朋友一样哄吗?

沈砚又不高兴地看着他。

“不高兴的小朋友吃了糖,也会开心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