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棉棉对两个舅舅的感情很深。""齐严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长辈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多插手,可家族内部的矛盾和斗争不仅损害传承也破坏家人们的感情。棉棉从小和家人聚少离多,她非常珍惜每一位亲人。”

“你很了解棉棉?”彭老爷子说起周棉,眼神温柔了些,不似最初那般锋锐。

“不敢说十分了解,棉棉坚强也能看透很多事。但身处漩涡之中也不能独善其身,两位舅舅的事情也不止那年遇刺之事那么简单。这么多年的积怨,不知道这事您是怎么考虑的。”

齐严这一次过来本意是要老爷子表个态,彭家的事周棉如果要管,一定会伤到某些人的利益。如果老爷子能做她的支持那么周棉行事就顺畅很多。可这些话不能由周棉来说,否则就像是递给老爷子一把刀让他在两个儿子之间选对哪一个下刀。周棉不忍心,也不会这么做。

彭将军对这桩婚事起初是反对的,周彭两家的联姻已经足够半个江山的人忌惮。二十多年前有多少人暗中使绊子,想要阻止这场1+1>2的强强联合。如今再拉上齐家,周棉这个系三个顶尖势力家族的纽带,又会增加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又会有多少危险。怕是以后的安保级别再加二档都不够。可京市毕竟有京市的规则,周棉的爷爷与自己也算是同袍。彭老爷子怎么会不懂支撑一个鼎盛家族的负担。

作罢作罢,是福是祸,孩子们长大了,一辈人有一辈人的责任。

他从床头柜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了清喉咙。放下茶杯又以最初那般尖锐的眼神看着齐严。“你会保护她吗?”

答非所问,老爷子也在问齐严要一个态度,或者问未来齐家的掌权者一个态度。

“一定会”,齐严没有犹豫,他对周棉的心意压制了很多年。去海外求学,联姻的阻力,周棉的性格等等原因让齐严不能过早的表白心意,也不能与周棉太过亲近。

可那个扎着马尾,蹲在大院儿地上看蚂蚁的小姑娘,永远能让他的心变得柔软。浮华的世界,困难重重的商场和官场。周棉在这个圈子里显得格外纯粹,她看似安静不问世事,却向往一切有生命力的事物。被困在条条框框的安保规则里,虽处在权力顶端可脚上似被套上层层枷锁,无法去到向往的自由之地。

这样的周棉让他心疼,也更让他想要保护。

老爷子半躺着,可眼神像飞在空中的雄鹰。从上全方位俯瞰着齐严的每一次反应,是否诚心全逃不过他的火眼。沉默在病房里蔓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琢磨对方的心里话和态度。齐严明显感觉到老爷子的精神头一松,脊背泄了力靠在床上说:

“你回去吧,明天带棉棉回老宅吃饭。”

姜还是老的辣,到最后外公也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当然,做到这个位置上一辈子看惯了权力斗争和生死大事的人,通常说话都是有所保留。

可齐严凭借着世家继承人的感觉老爷子是要帮周棉的。否则不会叫自己过来,也不问他是否会保护周棉。

彭家的水很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两个舅舅的碰撞势必会自损800,这一路又会有多少困难。所以老爷子让齐严照看着他的外孙女。这是一种上位者之间的默契和暗示。

齐严看着老爷子精神欠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上前两步走到病床前微微弯腰看着老爷子说,“您好好保重,还等着您来我们的婚礼呢。”

老爷子有些说不动话了,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军牌车在一个交叉路口等红绿灯,齐严从回忆里醒过来。周棉拽了拽他的衣领,眼睛还有些发红。“二哥,我还想留几天。”

齐严顾念着她的心情,“我陪你再待几天。”

周棉摇摇头,榕齐集团是掌控着北方地区主要的经济条线,每天需要执行董事决策的事情多如牛毛。这两天回海市,二哥的电话会议几乎没有断过。她不想耽误他的工作,也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你回吧,我想找我的朋友聚一聚。”

“什么朋友?”齐严压低了声音,很认真的问。

周棉感觉到从上而下的属于他的气息,觉得有些闷热。她咳咳两声,“你也不认识,是我的同学。”

“嗯”,回复的勉强明显带着不满意。“每天都要给我发消息,不许不回”,齐严用手拨弄周棉额头前细碎的毛发,落下轻轻一吻。

周棉沮丧的心情被这一吻包裹起来升腾的飞出去。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齐董这么忙,怎么还要检查我的消息呀。”

撒娇的语气,齐董很受用。

“再忙也不会忘记你的事,我让柯秘书每天提醒我给你打电话。”齐董哄未婚妻的功夫就给辛苦在海市处理分公司事情的柯秘书认领了一份新工作。

年底奖金不多一位数就说不过去了吧齐董!

晚上还有一章!我努力码字

第0026章二十六 再见,谢谢小

黑暗中,意大利设计的几何形玻璃茶几上手机阵阵作响。

【妈妈】的电话,明柳柳视而不见。她坐在骆驼毛的地毯上,精美的古埃及风格,红蓝粽三色交相呼应,杂乱无章又有一种勾人的魅力。一如她此刻纷乱的心情,她背靠沙发抱膝而坐,海藻一样弯曲的头发披散在手臂旁。

300米的大高层私密性极强,悄然无声的空间里连呼吸声都听得到。明柳柳歪着头枕在胳膊上,望着坚持不懈震动的手机出神。

他们知道陆得鸣的事了。

【他们】自然值得是山东明家的长辈们,3小时前“父亲”就在电话里质问她。“明柳柳你个贱人!我让你在京市待着是陪着周小姐,不是给男人当小三的!你勾搭什么男人不行,那是国土局的陆部长!你怎么不去做妓女?你知道他老婆是什么人吗!她知不知道你的存在?还有我问你,明宣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在背后干的?你存的什么心?你要害死你表弟啊!你和我们明家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当初真应该掐死你!”

明曲辉不停的炮轰着明柳柳,用最恶毒话形容她,用最狠毒的语言诅咒她。明柳柳就默默的听着眼神晦暗,内心仰天大笑。

【呵,掐死我。在我的“父亲”把我送给高官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明柳柳露出凉薄的笑,从她做了那件事之后她一直在等这通电话。她一直在等她那位父亲会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果然明曲辉还是那个唯利是图,出了事只会推在别人身上的懦夫。明柳柳的嘴巴干裂,长久没有说话嘴皮有些粘连。她忍着疼痛强硬的张开嘴说:“我是陆得鸣的小三,已经一年了。我还想给他生孩子,他老婆知道了有什么关系,反正明家讨不了好处。我那个表弟的处分快下来了吧。重大处分,直系亲属也会收到影响。甚至他的孩子也不能再走仕途了吧。叔叔的表情怎么样,呵,我真想亲眼看看。他现在一定笑不出来了吧。可我还记得他在我身上那副丑恶的笑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明曲辉被她咄咄逼人的直白打的措手不及,愣神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之后明柳柳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她有没有后悔?

没有。

她早就想掀了这牌桌,牌桌上她的父亲,叔叔,输送利益的高官都让她恶心!

震动停了,她的母亲终于也放弃了找她。她的母亲,一个深受男尊女卑文化影响的女人。明柳柳不恨她。即使她知道母亲一直都清楚她的遭遇,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要把她送出去做利益交换,从一开始就知道亲叔叔对她的觊觎。即使被叔叔压倒在床上的那晚母亲就站在那扇门外,她也不狠她。

她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可怜的女人。

一辈子困在大宅院里,一辈子没有顶撞过父亲一次。

生是明家人,死是明家鬼。

她只是遵守着刻在骨血里的旧规,她也是被家族献给明家的,无力反驳。只是她好歹是堂堂正正嫁进来的,明柳柳不明白她怎么会忍心让女儿像一个妓女一样交换一次利益。

仅仅只是一时的利益而已,她就这么下贱吗?是否真如父亲所说早就应该被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