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他满脑子胡涂地跟着孙靖瑄走了出去。
孙靖瑄突如其来的转变就连她自己也觉得突兀,然而她却自私地想着以自己的想法而言总还希望有个可靠的战友存在──若两人都能在最开始理解感情之于彼此而言并非最为重要的元素,甚至不过是并肩作战的添剂,那倒不如一开始说清楚讲明白,并且订定所谓的「契约」,如此一来将来就算相看两厌,也能继续依着原先的目标共同前进。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过分天真也忽视人情,但她的父母如今虽则壁垒分明、相互较劲,但一面对公务时不也是暂且放下彼此龃龉、共同开拓奋斗?
「许誉琛,我说,我可以答应你。」
「……为什么?」
孙靖瑄拿出集团尾牙时初次登台演讲的勇气:「虽然说我暂时没有走入感情的打算,但过几年等公司更稳定些、我也会想开始找对象,我刚才想过了,与其到时候释放想要交往的讯息而引来心思不纯的人,我更希望和你这样目的单纯的人交往。」
许誉琛还是人生头一次听到这样不假修饰的话。
他想要就孙靖瑄直截了当的邀约好好思考并与她谈论一番──究竟到了这个年纪,就算是成年人却也还算不上历练丰富,他并无法对这样的邀请无动于衷。
虽则不觉得冒犯,却同时不愿放过这个能与对方好好谈谈的机会。
他想:他究竟是心动的。
并不是因为孙靖瑄的身分地位,而是她理智的发言再次巩固了自己内心对她的好感印象。
许誉琛糊里胡涂地就跟着孙靖瑄走到她的房门前。
孙靖瑄用房卡开了门,走了两步进了玄关后,她蓄意忽视自己发热的脸颊与耳朵,再次与许誉琛说道:「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许誉琛正想回答,孙靖瑄又「善解人意」地说道:「如果不想也没关系,我并不会觉得怎么样──我只是如实响应你的告白,刚才的那段话或许不好听,但是的确是我的真心话。」
「那……我们可以谈谈吗?」
孙靖瑄顿了一下,道:「谈什么?」
「刚才的话题。」许誉琛说了简短的一句话后,忽地觉得自己脑中的思路愈发清晰:「我知道妳的顾虑、也明白妳说的话……只是我觉得现在如果直接回答也太过草率,更何况……更何况就算是签订契约,契约双方也需要有共识对吧?」
而妳刚才的提议比起所谓的交往或者婚姻前的商谈,更像是在商务桌上谈判的宣词。
许誉琛隐去了自己的后话,在孙靖瑄沉吟思考之时又不免想着她为何说出这样的提议。
他隐约晓得孙靖瑄的家庭环境虽然物质优渥,家庭关系却只能以「乱七八糟」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能够轻易地猜到这就是孙靖瑄不愿意走进一段关系的原因,也卑鄙地想着只要自己答应这项提议,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站到她身旁,只是──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感情。
若是从前有人跟许誉琛说,他将来会在交往前还得正经而理智地与交往对象谈判,他肯定嗤之以鼻,但现在的他却略带想法地接受了。
唔,从前他怎么听人说的?「兵者,诡道也。追女孩子也要用点技巧,不然怎么追得到?」
许誉琛向来清楚他的目的,而所谓的过程与手段还能慢慢调整。
他希望届时与孙靖瑄的关系并不只有理智的约定,更要有情感的牵绊。
许誉琛甚至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孙靖瑄所提出来的要求,不就是所谓的婚前商谈或者婚前协议吗?毕竟婚姻不比恋爱,还得顾及那些柴米油盐呢!
他晕呼呼地坐到了沙发上,这才发现原来孙靖瑄的房间是一室一厅还附带酒吧和露台的高级客房格局。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卸妆。」如果是谈这种私人的事情,她不想要给自己涂上作为老板时才上的妆容,那样说起正经事来难免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许誉琛一愣,也是应了下来。
孙靖瑄卸妆的速度很快,走出房门后又自行往吧台倒了两杯麦茶拿到了许誉琛跟前,道:「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此时的她面对许誉琛有着带着几分懊悔的局促,说起话来自也像平常一般端起几分上位者的架子,在眼前的场合并不恰当。
许誉琛却从中看出了孙靖瑄的不自在。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当今社会的恋爱情感关系,要不就是相处出感情,要不就是从亲朋好友的介绍或者相亲开始,像这种脑子一热告白出口就面临宛若商业契约的提案还真没有──唔,许誉琛心里头忽地又觉得恐怕是有。
他身为家庭主妇的老妈素来最爱看那种霸道总裁与小娇妻的小说,且不论当今流行的文体,古早的霸道总裁总喜欢让男主以契约束缚急需医药费的女主,又或者浪荡子男主在遇到小白花女主后从此收心,却秉持着男人的劣根性想要逗一逗掌中的猎物或者因为各种原因而与女主订下契约……
许誉琛当然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霸总,但将性别调换过来,不就是现在的样子?
他不由得觉得好笑,而经过这一轮「脑内放松」与心理建设,他的思绪也清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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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偷偷说:今天出远门一趟才更新晚了。
第09章 | 0009 第九章
许誉琛在感情上到底经验稀少,还是憧憬着所谓洁白无瑕的恋爱,因此在孙靖瑄问出口后,他也只顿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我可以先问妳一个问题吗?」
「什么?」
孙靖瑄看着许誉琛认真的眼神,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她的人生向来按部就班、中规中矩,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脑子一热便向许誉琛说出那样荒唐的提案,而这样的要求且不论务实与否,若许誉琛当针对自己有意而非别怀目的,那么也算是糟蹋对方的真心。
孙靖瑄不信什么感情上的天长地久,但至少她不想在对方还存有一分真情时轻贱对方。
果然……酒精误人,麻痹得她连这种荒唐的提案都能开口说出。
「刚才妳对我说的话,说妳对感情上的想法……是希望自己未来的伴侣能够以理性为前提和妳相处,对吗?」
孙靖瑄矜持地颔首,最大程度地掩饰自己的局促。
许誉琛佯装着自己正在思考而撇开视线,实际上是在掩饰着自己对于江要说出口的话的羞怯──凭良心说,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因为害羞而脸红的这件事实在太逊了。
然而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只能期待自己热得发烫的脸颊与耳朵能在房间内的昏黄灯光遮掩下多少显得寻常些,再不然,他也能自欺欺人、佯装自己是酒后脸热。
「所以我可以将刚才那句话视为……如果妳想要找对象,想要找的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对象吗?」或许是过分紧张的缘故,许誉琛并没有等待孙靖瑄的回应,自顾自地说起心中的话来:「我同意妳的看法,毕竟结婚不能像是谈恋爱一样无所顾忌地享乐,还得考虑两个人的将来,更何况我们两个对事业都有野心、也想要在这个行业长久努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