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說的話:】

短小的一章。。。

第二卷:星离雨散

第59章第五十九章:结

清晨校场,身披甲胄的士兵整齐有素、持枪握盾,在教头指挥下排列布阵,一片厉兵秣马的肃杀之气。

训兵号练声中,一灰发长须,身材伟岸的中年男子同一身着绯色官服的俊雅青年走出主营帐。

那长者看似已至天命之年,却神采奕奕。他声音粗犷雄厚,猎鹰一样凌厉的双眸望着训练场上的景色,傲然道:“南越一战事发突然,虽凶险,但我大周如今在圣上治下国富兵强,胜算大抵也在七八成以上。还请沈大人转告陛下,我等定会全力以战,不负圣望。”

那青年微微颔首:“明主在朝,天佑国祚,又有王将军坐阵,将士上下一心,此战定可凯旋。”

王翦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捋了捋胡须,目光落到身边青年身上:“可惜啊,吾辈垂垂老矣,这把老骨头自是不如沈尚书这般青年才俊在陛下心里有分量。此次战事,军粮筹措,后方调度,还需有劳户部多加支持才是。”

他这话面上看不过是老骥自嘲加上客套的请求,可细思却带着几分戏谑和讽刺。

沈恒焱抬眸对上他凌锐精明的目光,面色风平浪静,冷硬的唇角勾起。

“王将军言重,您久经沙场,居功至伟,陛下自然是都记在心上。均是圣恩所托,为朝廷谋事,自然无谓什么分量重不重。至于粮草,沈某乃至户部上下,定当按王将军嘱托,竭尽全力,保障军队后方支持。”

王翦听得他谦虚有礼的回复,倒还算顺了些气。

但斜睨着眼前还不至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便已在几日前提至二品尚书之位的青年,心底难免带着鄙夷和不服。

他是知晓沈恒焱是有些雷厉风行的手段的,可不过是一资历尚浅的年轻人,何以堪此重臣之位。

念及自己惨死的连襟原兵部尚书赵宗敬,他更觉唏嘘。

那人因严家受牵连被架空,丧失实权多年不说,如今竟遭此飞来横祸,实乃令人叹惋不已。

奈何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昔日他们这些肱骨之臣,不知何时便要被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取而代之了。

王翦看着沈恒焱,突而喜笑颜开,爽朗大笑道:“自然自然,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他拍了拍沈恒焱的肩膀:”那就有劳沈大人了。”

粮草调度事宜协调完毕,又一番闲叙客套后,沈恒焱被王翦和一众副将送出军营。

他坐上马车未行出一里,便听见官道上马蹄声声,自后方渐行渐近。

一声少年浑厚“吁”声后,骏马在马车前拦下。

“沈大人,来人是谢小将军。”

马车停下后,帘外车夫低声通传道。

沈恒焱掀帘下轿,只见眼前少年身披银甲,威风凛凛,自一红身汗血宝马利落翻身而下,向他行来。

“景杭,你怎么来了?何时到营中的,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沈大哥,前两日就已到了。我来给你送些东西。对了,婉柔姐身子可好些了吗?”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让你挂怀了。”

“那就好。”谢景杭笑着,面上突然显出遗憾的表情道:“早听闻沈大哥和婉柔姐的喜事,本想着到时亲自去贺喜,只可惜战事突然,恐到时去不了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锦盒来,递给沈恒焱道:“我料到沈大哥这几日定会来军营,便提早准备了贺礼,等着给你呢。那就提前祝贺你和婉柔嫂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沈恒焱接过那贺礼,愣了一下,脸上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后道:“你有心了,多谢。待你得胜归来,务到沈府一聚,我与子衡一同为你接风洗尘。”

听他提起沈恒煜,谢景杭脸上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瞬,但随即马上咧开一个爽朗的笑:“说定了,等我回来,记得给我补上喜酒!”

他说完,便上了马,同沈恒焱道别之后朝着军营方向扬尘而去。

马蹄飞驰而过,谢景杭身后扬起的浮尘在暮春日光中氤氲。

沈恒焱伫立着目送他远去,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路口处,方垂眸看向手上的红木锦盒,余光却无意间瞥见掉落在脚下的一个锦袋。

他俯身捡起,只见那黄绸上的女红甚为粗劣,针脚凌乱地勾出一团棕黄的生物,带着一根尾巴和一双耳朵,似猫又似狗,实在难以分辨。

想来便是谢景杭方才拿出贺礼时不小心带出,掉落至此的。

将那锦袋递给车夫,刚要唤他回头为谢景杭送去,沈恒焱的目光忽而锦袋下垂坠的绳结吸引。

“孟贞,放学后有时间吗,南城今日有灯会呢,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啊,说不定你还能拿个诗王头筹什么的!”

听得身后的闲聊,沈恒焱剑眉微皱,手中的笔也不自觉一顿,墨迹将写到一半,行云流水的文章晕染。

他收拾起案上的书具,微微偏头之际,余光看向身后,只见赵昱轩凑到严彧身边,一只手臂搭在他肩上,兴高采烈同他讲起南城上元灯会五花八门的娱乐活动。

“对,听说还会放很多烟火,好看的很!”

一直兴致缺缺,面无表情的严彧听到烟火,眼眸忽而亮了一瞬。但他思量了一会,又看了一眼赵昱轩,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拍掉,冷冷道:“不去,没空,没兴趣。”

手中的书卷因握紧的手掌而褶皱,此时沈恒焱手上才泄了些力,将他书卷放到案上抚平,却听身后那恼人的声音还在不依不饶:“走吧,吴瑾他们都去呢。刚考完功课,又是上元节,总要出去放松一……”

他还没说完,却听见一声桌案摩擦地面的声音,原是一个同窗的书童在给自家主人换墨的路上走了神,不小心撞到了赵昱轩的身上。

本只是轻微的碰触,却听一声脆响,赵昱轩腰间的玉佩被那书童剐掉,摔倒了地上。

刚才还眉开眼笑的人眼见着那被剐掉的玉佩,忽而怒目圆睁,一手扯住那书童的衣领把他摔到地上,又一脚踩在他胸口吼道,“你是谁家的奴才,走路他妈不长眼吗,找死是不是?”

众人视线集中到他们这处,严彧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本想无视。却无意间看到沈恒焱亦回首在看向他们这边,表情阴沉,似对这闹剧无比厌恶。

严彧身体倏忽一僵,心底觉赵昱轩万分丢人的同时,更升起一种紧张和无措。

他看向一旁还在踢那书童的赵昱轩,连带着自己这最近旁观者都好似因他遭了沈恒焱嫌恶的怨怼,冷着脸厉声道:“赵昱轩你没病吧,穷酸成这样,一个破玉佩也值当扰大家清静?要发疯就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