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闲花淡淡春, 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花香馥郁流转,暖日当暄。笙簧盈耳, 倍添韵致。

坐落在京郊桃林深处的鹿栖山庄之中, 由长公主督办的琼露宴, 全临京最显赫的世家夫人们及其子女们都已经?抵达。

相?熟的已经亲亲热热嘘寒问暖,共赏美景。

不过?今儿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那久未露面的裴家二郎君。

几年前他便是在临京横着走也无人敢斥责他什么,如今年岁大了,也不知性子有没?有变得沉稳些。

左相?夫人携两位女儿也参与了此次宴会,林家大娘子安安静静坐在母亲身后, 沉静柔婉,让周围的夫人们夸了又夸。

“知仪啊,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没?想到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日后出嫁了,伯母给?的添妆定不会少,你且安心。”承佑候夫人看?着林知仪十分欢喜, 说到最后又隐隐品出一点可惜。

林知仪颔首,面带微笑地对承佑候夫人款款一笑:“多谢伯母了。”语气平淡,说不出是否欢喜。

“你啊你, 从小就知道宠着她。”左相?夫人嗔笑道。

承佑候夫人睨了她一眼:“还不是你, 说好的将知仪许配给?我?家玮儿的,如今竟白白便宜了外人。若不是与你自小手帕交,我?可要与你翻脸了。”

承佑候夫人开着玩笑, 逗得几位夫人掩唇轻笑, 可她眼底的惋惜到底是做不得假。

话?题中心的林知仪一直都淡淡的, 脸上挂着客气疏离的笑,让人瞧不出她对这场婚事满意与否。

“母亲与几位夫人先聊, 女儿去看?看?茗儿。”林知茗缓缓起身行了礼。

左相?夫人点点头:“今儿长公主做东,茗儿在家胡闹也就罢了,千万不可在长公主面前失了分寸,你身为长姐,记得看?好她。”

“女儿省得了。”说罢又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一路的景色优美,林知仪酷爱诗词,见到此美景心中难免浮现?几首应景的诗来,走的步伐不知不觉便慢了下来。

身后的侍女彩荣有些担忧道:“夫人方才吩咐大娘子看?好二娘子,大娘子何不走得快些?”

林知仪闻言面上神情一凝:“林知茗?”随即秀气的面容缓缓爬上讽刺,“除了整日追着男人跑,她还能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彩荣也是知晓二娘子脾性的,那裴二郎君在临京时,二娘子对他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只叹当年尚未及笄,如今对方归来,二娘子定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林知仪扶了扶额:“夫人们都喜欢说些看?似祝福的话?,我?实在不愿去猜想她们话?中的真心和虚伪各占几分。想得我?头疼,随口找个?理由出来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彩荣这才知晓她家娘子的打算,宽慰道:“既如此,大娘子不如好好欣赏美景,鹿栖山庄的桃花开得正是艳的时候。”

林知仪轻抚着花枝:“这花开的再艳,不日又是树根的养分,一辈子为根生为根死,被根利用个?干净。”

彩荣也知道大娘子是因为不满她的婚事,才郁郁寡欢,在那些夫人面前还能装出谦顺有礼的模样,谁都不知她有多难。

树影重?重?,林知仪正在感叹她这一生注定悲惨时,隔着几棵桃树后,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

那人显然也是注意到她,站在原处好似有些无措。

林知仪背过?身去,长公主结交的人中不防有些浪荡子弟,就说那顾少兰之流,便又是多少个?纨绔子弟。

他们不在意名声,可她不一样。

“放肆,是何人躲在那?”彩荣呵斥道。

“是在下失礼了,见后园风景如霞,一时看?花了眼,居然走到这深处来。”

对方声音清润,语气也带着歉意,倒是让人好奇那树背后的人,长得是什么模样了。

“既然如此,你便走吧,切莫让人发现?,惹了误会。”

那人抬步打算离开,却又迟疑地停下脚步,道:“花为根生亦真,可不需为根而死。”

这人方才听?到自己的喃喃自语了,林知仪顿时有些羞赧,正回过?身时,又听?那人道:

“花开枝头,绽放它最美的一面,乘着东风任凭它去往想去的地方。落土生根,便又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t?。”

林知仪似乎瞧见一朵花,顺着风落在她的发髻上,她清了清嗓子:“若随风去的,并不是她想去的地方,亦或是沉入深海,堕入悬崖,碾落成泥又该如何?”

“那她……也已经?看?过?世间最好的风景了,不是吗?”

林知仪一噎,好似透过?满树的花,瞧见乘风而去,自由自在,见过?世间万物复苏,体会人间百态,而非拘泥于?四方宅院,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等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不在了。

林知仪有些可惜,她该去看?看?,那人长得什么模样。能说出这番见解之人,定然与临京那些酒色之徒不一样。

“我?们……走吧。”

“娘子要去哪?”

“去找二妹妹,母亲……不是让我?看?着她么?”林知仪眼底悄然染上一层明媚的光,连她自己都不知。

一辆马车不疾不徐,驰骋在前往鹿栖山庄的路上,马车里头郎君悠闲的靠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解着手中的九连环。

“二郎君,你让奴婢说你什么好,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为了一个?九连环耽误了时辰。”晚棠心急如焚,见他无所谓的模样,心中更是无奈。

“晚棠啊,你急什么,总归是我?来迟了,又没?人会责怪你。有什么事都有本郎君担着。”

温翎掀开看?着窗外,笑容比花更娇艳:“二郎君,满山满树都是桃花,好似仙境一般。”

“阿翎!”晚棠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也与二郎君一般。”

温翎有些委屈:“我?怎么与二郎君一般了,晚棠姐姐你在西河时可不是这样的急性子。二郎君都说了,有什么事他担着,我?们做奴婢的能怎么办,难不成把他绑了去?”

晚棠喉中一哽,前几日回家,被父母好一顿敲打,也知道如今的裴府里里外外都是长公主的眼线。那任姨娘也让长公主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