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只有崔渺渺一个女主子,为了避嫌,也只有她一人单独住在东侧间。
夜渐深,雨渐小,四周静谧,只有山间不知?名的昆虫低声?鸣叫。
周围人经历了一日的赶路,早就疲惫得?沉沉睡去,崔渺渺半夜被喉中那股干涩难受得?醒了过来。
大部分?侍女小厮都?在庙宇外?头守着,崔渺渺四周看了看,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借着火光瞧见温翎侧躺在稻草堆上睡得?正香,崔渺渺看着身上的披风,摸了摸温翎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遂叹了口气自个起?来。
就这般靠着睡着实不舒服,崔渺渺略微活动活动了筋骨才艰难起?身。
好在方才烧的热水就在外?间温着,可一踏出隔间,外?头居然黑的彻底,支起?的火堆早早熄灭,月色被浓厚的乌云掩盖,外?头当?真半点光都?无了。
崔渺渺按照记忆往外?走了几步,黑暗中闪烁着零星几点火光,那便是温着水壶的地方。
崔渺渺照着火光走去,摸索着茶杯打算润润干涸的嗓子。一口温水下肚,五脏六腑都?好似舒展开来。
就在她想再倒一杯的时候,忽然听见正屋供奉着佛祖雕像处发出窸窣声?。崔渺渺放下茶杯,拿起?一旁的烛台,用?微弱的火星点燃。
山间多蛇虫,她常跟着阿父上山打猎,寻常的蛇虫她倒是不害怕的。
可王爷还在,总不能让蛇惊扰到他。
火光凑近,崔渺渺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蛇啊!
地上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影,匍匐在地,双脚消失不见,仅仅靠一双手臂在地上爬行。见到火光,倏地抬眸,脸上交错数不清的刀痕,伤口外?翻血肉模糊,很?显然是新的伤口。
他见到崔渺渺兴奋地张开嘴,却吚吚呜呜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从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
他,没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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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崔渺渺伸出手,那双纤细的手背,指甲硬生生被人拔掉。艰难往前匍匐,求生的意志让他迫切的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啊!”
烛台应声?而落,最后的亮光消失不见,崔渺渺跌坐在地不断往后攀爬。
静谧无波的庙宇,被一颗石子惊扰出万丈波澜。
本在正殿后端坐的佛像,面带慈悲为怀的笑容,却冷漠地看着世间万恶,腐朽与血腥。
噩梦
崔渺渺惊恐地捂住耳朵, 不敢再看那个如恶鬼一般的人,从脚底蔓延而上的冰冷。
“乐安!乐安!”
知道听到有人在呼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肃, 肃伯伯?”
裴家两兄弟听到声音也连忙赶出来, 四周点?起了?火光,照亮了?这间庙宇。
“阿狼!”崔渺渺被人扶起,见到裴莳琅的一刹那,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
“郡, 郡主。”裴洛宁惊骇地举起双手,她?的力气大?的惊人,他不敢用力挣脱。
裴莳琅蹙眉看向她?, 伸手抚住她?的额头?,才发觉她?浑身?冷的可怕。
崔渺渺悠悠抬起眼,见到慌乱之下她?居然抱错了?人, 连忙撒手,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眼神一刻也不敢往佛像后头?看。
裴莳琅抬步就往东侧屋走,踏入隔间的脚步声惊得温翎立刻坐起身?。
“没事吧?”
温翎的头?有些发昏, 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她?, 摇了?摇头?。
裴莳琅走近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还好没有发热。
“方才是不是郡主在尖叫, 奴婢睡得太沉, 以为是做梦。”
裴莳琅轻拍她?的肩膀:“没事, 郡主无?碍。”
温翎爬起身?,走到屋外, 只见失了?魂的崔渺渺正被裴洛宁轻声安慰着。
“有鬼,佛像后面有鬼!”崔渺渺此话一出,在场的侍女们浑身?一颤。
温翎走上前?,往佛像后看了?一眼,视线就忽然被肃亲王挡住:“来人,去看看,佛像后面有什么。”
护卫壮着胆子往佛像后走,用烛光往里头?照了?照:“回王爷,里头?什么都没有。”
肃亲王又?转身?安慰崔渺渺:“乐安,你看,佛像后什么都没有,莫不是半夜被梦魇着了??”
崔渺渺壮着胆子往后看了?一眼,除了?佛像怜悯众生的微笑,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我分明看见了?,他没有脚,也没有舌头?。身?上脸上全?都是刀痕,他在向我求救!”
崔渺渺说的十分骇人,已经有胆小的侍女互相揽在一处。
“佛堂之上,怎可能有如此腌臜之物,乐安莫要胡说,冲撞了?佛祖。”
崔渺渺闭上了?嘴,可浑身?依旧颤抖个不停。她?自己没有察觉到,她?正死?死?抓着裴洛宁的手。
虽说男女有别,可崔渺渺如今这幅样子,裴洛宁若不管不顾的抽出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裴莳琅也往佛像后探了?探,眉头?一蹙,发现此处的灰尘有一条淡淡被人拖拽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