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莳琅就是想磨砺一下她,所以才没有插手这件事。
温翎浅笑:“奴婢去准备晚膳,郎君收拾收拾就出来用膳吧。”
裴莳琅不解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总觉得那丫头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借着一旁的水盆,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被点上了几点墨印,显得十分滑稽。
“溯洄!你个混蛋,临走时也不说一声。”他堂堂裴家二郎君,金尊玉贵的将军之子,居然被一个侍女见到了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深秋已过,凌冬将至,街上已然有了几分萧条。
肃亲王还未回京,如今时节寒冷,他打算等来年开春,再启程回京,顺带还能看看西河春日盛景。
裴莳琅两次登门拜访,肃亲王都不在府里,这一回门房直接告知他,肃亲王去寻武安侯一同狩猎去了。
裴莳琅失笑:“阿舅还是一如既往闲不住。”
门房面带歉疚:“二郎君,您还是过几日再来吧,王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裴莳琅点头,转身之时忽然想到什么:“季三郎君是否在府上。”
门房踌躇一会道:“季三郎君身子弱,鲜少出门。”
“身子弱才更是要出门走走,你替我传个话,今晚烟雨楼一叙。”
门房应是。
裴莳琅身着玄金色大氅,气宇非凡,里头衬出赤色锦袍,越发尊贵。
“郎君今日又没见到王爷么?”温翎在马车里烹了茶。
裴莳琅摸着下巴思索:“你说,季三郎会不会应约。”
温翎沏茶的手顿了顿:“二郎君很是欣赏季三郎t?君么?”
“他是个实诚人,比那劳什子季小侯爷可靠多了。也不知道那勇伯侯眼睛长到何处去了。”
温翎将茶递过去:“世人皆优待嫡子,更何况季三郎还是那样的出身,勋贵人家自然会看作污点。”
裴莳琅接过茶杯,暖意从掌心蔓延开:“温翎你这般看人,可是不对了。阿兄也是庶子,可父亲明明更看重他。”
话刚说完,裴莳琅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将茶水一饮而尽加以掩饰。
“是奴婢嘴笨,二郎君不要介怀。”
裴莳琅嗔怪看她一眼:“不与你计较,来人,出发,先去施府。”
说起来,寒蝉姑娘每次献舞都出了问题,让他们几人至今为止还没好好看过寒蝉姑娘的舞。
今日施璟和又设宴,一来庆贺西河转危为安,二来也是为了满足众人多日来的夙愿,烟雨楼大半的场地都被他包下。
为了颜面,施璟和这一次也邀请了莫淮霁,孙刺史身亡后,莫长史代为处理公事。在新的刺史上任之时,莫家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以至于莫淮霁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比往日迈得大步。
莫淮山乃是他的堂弟,莫家多半产业都由莫二叔打理,只不过二房依靠大房才能蒸蒸日上,连带着莫淮山在莫淮霁面前也是奋力讨好。
“堂兄,大伯如今大权在握,你看连施家都要过来讨好您,再过不久的将来,只怕裴莳琅也要在你面前伏低做小了。”
莫淮霁最喜欢听此类的话,当即心情愉悦:“季小侯爷可来了,之前发生那般可怕的事,也该出来散散心。”
“帖子已经下了,季小侯爷也答应会赴约,你瞧瞧,如今堂哥的面子可是顶顶的大。”
二人从远处走来,他们的说话声听得让人十分不悦,只不过这回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身形较为清瘦,一张脸却生的如沐春风。
“莫兄,赏脸了,来来来,快坐。”施璟和招呼着,做足了东家的派头,“这位小哥见着陌生,莫兄不引荐引荐?”
温翎站在一旁,随意抬眼,只一瞬便讶异地愣在原地。
“这位啊,我阿父特意为我寻的伴读,听闻师出名家。”随后压低声音鄙夷道,“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各位郎君安好,在下姓云……名书隽。”他声音微顿,似乎也是瞧见了什么,让他小小错愕了一番。
旧相识
裴莳琅敏锐的察觉到这位云小郎君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这边稍稍停留了一番。
裴莳琅转头便瞧见温翎将头垂下,面颊微红。
裴莳琅笑着喝了一口酒,这两人,怕是旧相识啊。
两辆马车一同停在烟雨楼门前,季序率先走进厅内,休整了几日他早已经恢复如初,红光满面地踏入屋内,与众人打招呼。
裴莳琅想到当日在山月小筑里,季序吓得躲在桌底瑟瑟发抖,差点失禁的模样,喜上心头,差点笑出声。
不过很快众人的目光便流连在门口新进来的小生身上,今日的他未带斗笠,一身月白锦袍却让人一下就联想到一人……季三郎君,季遥。
虽然他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可那一身出尘的气派,带着一丝病弱美人的姿态,是旁人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他皮肤莹白得几近透明,眼眸平静无波带着淡淡的疏离。一头长发倾泻而下,堪堪用一根玉质发簪固定,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清冷绝世之感。
众人惊艳地打量眼前的郎君,施璟和直接看傻了眼:“我滴个乖乖,这样的容貌,怎么偏偏是个男人呢。”
裴莳琅一掌拍开他的头,试图让他清醒几分。
“在下受裴二郎君之邀,各位郎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季遥礼数周全,倒是让这一群纨绔子弟们无地自容。
“诶,季三郎客气了,大家伙都是兄弟,来这都是为了玩乐的,你不必拘束。”裴莳琅上前,将季遥拉到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