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立在一旁,拿出一叠书信:“暗报在此。”
裴莳琅接过随意查看了一番:“所以,你们查清楚了这位彧公子,是什么来头了么?”
溯洄答:“无,只知晓此人一直在魌阁为阁主效力,这几年初露锋芒,如今已是魌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能被那老东西重用,应当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既然我们已经知晓有这一号人物,传令下去,务必时刻关注此人动向。”
那日焚烧尸体前,溯洄在魌阁门徒身上搜到一封信笺,上面写道,全力支援暗杀孙刺史的任务。
落款为……彧公子。
可顺着此人的身份,溯洄能查到的少之又少。
裴莳琅放下剪子轻笑出声:“实在有趣,这个彧公子故意留下这样的线索给我们,是想与我们宣战不成。”
溯洄沉默,他也认同裴莳琅这个猜测。魌阁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书信贴身携带,而且还让他们寻到了。
很明显,是彧公子故意为之。
“关于那个刺客口中如夏,属下也查清了。”
如夏只是一介普通的孤女,被一户姓奚的人家收养做童养媳。一日出门做工误了时辰,被夜里醉酒回府的孙刺史见到,强掳了回去。
在孙府受尽折磨,逃出来之后,却被养父一家嫌弃,赶出了门。
孙刺史害怕事情闹大,将如夏打晕丢到河里淹死了。
溯洄将此事说了个大概,轻描淡写地说尽了一个女子悲惨的一生。
如夏无父无母,养父一家对她也没有多好,知道会因为她得罪官府,便弃之如敝履。
好在世上还有一人念着她,甘愿为她倾尽所有报仇雪恨。
裴莳琅负手而立:“也不知道那个伶人要付出多少,才能筹够与魌阁交易的资本。”裴莳琅目光尖锐,“你我也知道,那个鬼刃是假的……”
“所以真正的鬼刃在何处?”
温翎再次来到那棵樟树下,面容冷静严肃。
“果真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温翎讽刺一笑:“阁主的信仰,见光者死。鬼刃那样重要的人物,怎可能堂而皇之出现,就为了刺杀孙刺史这样一个无名之辈。”
魌阁中人,都是鬼魅,从来见不得光,在暗处生存的人,才能活下去。像温翎这样的人,一如既往,都是弃子。
关确从树上一跃而下,缓缓转身,脸上赫然带着一块玄青色铜制面具。
温翎冷冷撇过脸,关确向她走近:“你见到公子了么?”
温翎抿唇:“没有。”
关确嗤笑出声:“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善利用人心。他知道我一定会把此事告知你,他就是想知道你这个傻瓜,会不会冒着被裴家兄弟看穿的风险,去阻止他。而他,早就做好万全之策,全身而退。”
温翎面无表情,公子的狠心,她早就知道了。
当看见那身着舞衣的伶人,对着孙刺史发疯的那一幕。温翎就清楚,公子审时度势,不会违背阁主的命令。
肃亲王不能死,哪怕公子与他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怨,至少现在肃亲王的命在阁主手上。
而那个刺客,不是鬼刃,只不过是花了银子要买孙刺史一条命的雇主罢了。这个雇主的唯一要求,便是他要亲手杀了孙刺史,哪怕同归于尽。
魌阁向来满足雇主的一切要求,于是做了这个局,公子也借此拉了肃亲王与裴家兄弟一同入局。
同时,也试探了她。
“够了,你一直在说公子,那你呢?你与他,一丘之貉罢了。”
温翎眼神带着嘲讽,关确浑身一颤:“温翎……”
温翎背过身去:“回去告诉魈,我会杀了裴洛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必须给我保证公子的安全,否则……”温翎言尽于此,走得不留情面。
温翎走出那偏僻的院角,还在思索那些杂事,迎面撞上匆匆寻她的槐糖。
“阿翎,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
“没事,t?你这是怎么了?”
槐糖面露紧张:“你可知,几日前被鬼刃杀害的第七人,就是那个书生,他是晚棠姐姐未来夫君!”
听到这个消息,温翎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她之前便有所猜测,那书生用的荷包,上头的花卉形状以及针法,都与晚棠的绣工极为相像。
“如今那个人家的母亲,闹到府上,说是既然婚事已定,晚棠姐姐就该去他们家,给那书生守寡。”
温翎眉头紧锁:“二郎君呢,他没有出面么?”
“二郎君与溯洄在院子里,不准人靠近,这样的事情,本就不该劳烦主子。群姑姑做主,要将晚棠姐姐嫁出去。”
温翎与槐糖快步回到住所,见到群姑姑身边站着一位身着朴素的妇人,二人同样的刻薄,晚棠被推搡在地,屋内一片狼藉。
“晚棠,既然婚事已定,你就乖乖离府,那林秀才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有功名在身,你为他守寡,是你的福分。”
晚棠垂着脑袋,看着地面,缓缓流泪。她的夫君身亡,她是悲痛欲绝,可经过多人的描述,才知道,这个所谓的秀才,家徒四壁,且人品不佳。他的母亲更是街里街坊出了名的泼妇。
林秀才告诉她,母亲重病,他在想办法筹钱,晚棠也拿出银子帮衬他。
可是他居然拿着这钱去赌,枉费晚棠真的以为林夫人重病,需要花费大量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