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缘故,他们的赌注越来越大,可偏偏风头扭转,不过两把,裴莳琅就隐隐有了翻身之势。
“七千两,季兄要不就算了吧,总归我也输得不多。”裴莳琅叹了口气,当着季序的面,将那块玉佩轻而缓的放在温翎手中。
温翎一愣,抬眼见他微微张开了手,挑衅地望向季序。
随即温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吟吟接过后,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重新挂回他的腰间,整理了一番垂落的流苏。
这等举动,就是在明晃晃地打他们的脸。
季序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再来!”
裴莳琅挑挑眉道:“既然季兄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再陪你玩两把。”
裴莳琅摇着骰盅,铃啷作响…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在季序面前的银子,尽数跑到了裴莳琅面前。
两边的风向瞬间调转,让人猝不及防。
“唉,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够好大喜功,应该及时收手才对。”裴莳琅把玩着银子,目光却在季序莫淮霁二人身上流转,“今儿就到这吧,看起来季兄应该没输多少。”
跌入谷底的滋味不好受,偏生季序就不是这样忍气吞声的主儿,他来西河勇伯侯给了他些银两傍身,如今半数都被裴莳琅赢了去,这让他如何甘心。
“你有外援,我也有。”季序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莫淮霁一眼,只是话中的意味,莫淮霁不能装听不懂。
于是,莫淮霁只能传人回府去取银子,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这位主儿的雅兴。
且他方才还与施璟和起了冲突,如今这个脸他丢不起。
温翎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气焰渐渐消退了,这是为何?这赌桌之上的事还能由裴莳琅一手操控不成?
施璟和也没了方才的怨气,满脸笑意的与温翎的目光对上,随即对她眨了眨眼。
既如此,温翎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们几人做的局,虽然不知裴莳琅是如何做到的。
一开始裴莳琅就等着季序在莫淮霁那里小赢几把,让他觉着自个今日手气不错,偏不知是莫淮霁故意放水的。
然后裴莳琅出现,二人顺理成章提出要比试一二。裴莳琅学着莫淮霁先将所有的钱输给他,让季序以为今日稳操胜券,再以玉佩蛊惑他,让他一步一步掉落这个陷阱。
期间在加以语言激怒他,一切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莫家下人在最近的钱庄取了一万两银子来,季序输红了眼,下的注一把比一把大。
很快那一万两银子,便见了底。
季序颓然地跌坐在躺椅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清算着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钱。
“今儿财神爷眷顾,醉仙楼一聚,都记本郎君账上。”裴莳琅起身,看向一旁欢呼的人,“方才随我下注的,每人再分红一百两。”
其实方才跟着季序的人大把大把,后来风向变了他们手中的银子也尽数赔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再把希望放在裴莳琅身上。
因此整个赌坊,也只有寥寥几人跟着裴莳琅下注。
“好啊!裴二郎君大气。”
“多谢裴二郎君!”
施璟和当即插着腰吩咐下人:“来来来,把剩余的钱都抬去施府。”
温翎睁大眼睛道:“施郎君,您也太黑心肠了,这些可都是我家郎君赢的。”
“花的是我的本钱,你家郎君却得到了一天的乐子,这笔买卖他只赚不亏。”
温翎鄙夷地看向面前这个不要脸的郎君,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无商不奸。
裴莳琅几人正打算离开,一声尖锐地哭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随即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跪倒在几人的面前。
于延卿反应最快,还以为是谁偷袭,一脚就踹在那人心口。
只听见一声呜咽,不过很快那人又爬了起来,对着裴莳琅止不住地磕头。
不屑
于延卿还欲上前,却被离得最近的方浔之一把拉住:“且慢!”
温翎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在场众人也只有裴莳琅不为所动。
“裴二郎君,求您帮帮我吧。”那书生面上悲怆,带着浓浓的悔意。
温翎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书生的用意。
裴莳琅也不恼,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们的路?”
“裴二郎君,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将我所输的银子,还给我……”最后那三字几乎让这个读书人用尽全部气力,以及舍下全部脸面。
方浔之原本还在因为他读书人打扮而动的恻隐之心,在此刻听清他的意图后都难免露出几分鄙夷来。
他虽然不喜沾染世俗,但也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如此做派简直丢光了读书人的脸面。
“哦?”裴莳琅嗤笑一声,“你方才可投了我这头的注?”
书生咬紧牙关摇了摇头:“裴二郎君今日赢了不少,您既然可以给那些赌徒分红,为何不能将我的本金还我,我只是个读书人。”
“你竟也知你是个读书人啊,读书人明礼修身,知礼明德。你输了钱,居然还有向胜者要回银两的说法。我裴二郎做事堂堂正正,可没有强迫你,上这个赌桌!”裴莳琅拔高了音量,让地上的人浑身上下起了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书生浑身仿佛被周遭的目光剜了个遍,半晌才颤巍巍道:“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今日典卖了家中最后一块良田,却还远远不够阿娘的药费,这才无奈之下来此博一把。二郎君开恩,求念在阿娘供我读书成人的份上,把银子还我。”
裴莳琅道:“母亲病重,你却拿着最后救命的钱来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