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莳琅瞥了一眼,这些丫头怎么一个个都和温翎似的,一张嘴花言巧语。
晚棠见裴莳琅审视的目光,倒也?不继续演了:“阿翎一早就去采芙院去了,说是任姨娘有事寻她。”
“哦。”裴莳琅点头,任姨娘有事怎么会寻到温翎身上,怕不是这小妮子自己寻了个由头躲着他呢。
也?不怪温翎,就连他自己现在见到温翎,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呢。
打发?走了晚棠,裴莳琅独自坐在院中,看?着满树的嫩叶,感叹自然生物的魅力。仅仅一场雨,便让这些草木充满如此生机。
“少主。”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裴莳琅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抬眼,发?现竹空步伐急促,他带来的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了?”裴莳琅没有起身,只有那摇椅晃了晃。
竹空:“西河涌入大量难民,武安侯带兵在西河城门防守,恐怕起乱。”
“难民?”裴莳琅才起身,虽然知道竹空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听到难民二字也?不免震惊,“何处来的?”
“是与北祁交界处苍洲的一个县城焦城。”
“细说。”
“与北祁交界处,几月前?便有人染上疫病,疫病在寒日?突发?又快又急,不过好在范围并不广。苍州节度使建了疫民所,派了医师安置病人,疫病很快得到救治。”
“可不知为何,天气回暖,这疫病便传播得飞快,苍洲节度使见病情管控不住。又害怕传回临京受罚,便……”
裴莳琅脸色沉重:“便派人斩草除t?根,彻底阻断了疫病及消息的传播。”
“是。”竹空虽然也?唾弃这种行为,但他也?隐隐感到不对劲,“照苍洲节度使所言,一开始不过是杀了几个不安分想?往外跑的病人。后来便传出,只要?出现一点病症就会被处死的消息。至此城内人心?惶惶,许多人拖家?带口逃离苍洲。”
苍洲北上,第一道关?口便是西河。可难民中有疫病,如今武安侯镇守西河,为了城中百姓安危,只能阻止难民入城,他不可能拿城中百姓作赌。
“见武安侯不收留,这些人在城门口掀起了民乱。有……”竹空一噎,“有不少人撞死在城门。”
“撞死了?”裴莳琅蹙眉,这些人怎么如此偏激,不过是暂时隔绝,并没有说绝不收留。如此做法,便是坐实?了武安侯见死不救的行为。
苍洲放弃他们,西河洲又袖手旁观,这种在生死边缘行走的百姓,经不起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抛弃的恐慌。
而这种恐惧,不会消散,只会越积越深,若有人此刻加以挑拨。恐惧便会形成烈火,有燎原的可能。
竹空与这位少主接触不多,不过通过他的表情也?能猜出,少主怕是也?看?出了不对劲来。
“雪卫余白已经去调查,不过西河的奏折应该很快会到陛下手上。”
裴莳琅捏了捏眉心?:“这个关?节,兄长定会被派遣回去主持大局。”
看?来,是有人不想?他们兄弟二人留在临京太久。
“还有件事。”竹空道,“赤缇每半月会传来消息,可昨日?应该是赤缇传递消息的日?子,到今日?属下都没收到他的信。”
“赤缇谨慎,若是因为难民之事繁忙,应该更快传来消息提醒。而你知道这件事居然不是通过赤缇,其中肯定有不对劲。你继续向?西河中楼内兄弟们传递消息,若……他们还有机会离开,命他们全部撤离西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竹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少,少主……”
“阿兄的身份暴露,魌阁那边以为西河节度使为抚危楼少主,难民一事绝对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我?们的人手留在西河,弊大于利。西河有十万兵马,对付几个难民绰绰有余,师傅能搞得定。”
“是,属下遵命。”
裴莳琅目光坚定:“继续联系赤缇,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且被人绊住了手脚。”
竹空拱手:“已派雪卫中追踪术最?为精锐的人手去寻,一定很快能与赤缇取得联系。”
金玉纱幔,古铜炉中香薰袅袅,烟雾缭绕间?那尊贵女子的面容若隐若现,一身赤色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眉。
诗词歌赋四位女史推开门,送来今日?长公主要?穿的华服及搭配的头面。
空气中甜到发?腻的气味四人好像早就司空见惯,只有年纪小好奇心?重的咏赋,偷偷往榻上瞟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截属于男子的精壮手臂疲惫地耷拉在床边,手臂上青青点点,伴随着不少鲜红的抓痕。
任凭谁都能看?出,昨夜是经历了什么。
咏赋赶忙低下头去,耳边却响起长公主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今年上供的螺子黛越发?少了,你们差人去金州采买些回来,本宫就是要?最?好的。”
“是。”
长公主嫌恶地看?了眼床上的人,唾了声:“没用的东西。”复又看?向?镜中那张精致的容颜,“子荀可认错了?若是学?乖了,今儿便让他回来伺候吧。”
咏赋道:“或是已经认错了,殿下大恩收留了他,赏他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咏诗淡淡瞥了一眼多嘴的咏赋,没有说话。
言姑姑走了进来,拿起梳子为长公主梳发?:“顾尚书递来了消息,说陛下今儿寻了个错处将余御史免职了。”
长公主:“余御史,那是皇兄的人么?”
言姑姑点头:“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言官,免了便免了,只不过陛下好似想?要?重启御史台,下至督察百姓民生,上至监察百官言行。只不过这个职位净是些得罪人的差事,陛下今日?早朝问了一圈,也?没寻到个能顶替余御史的人选来。”
“陛下也?真是的,百官如今抱团,世家?牵连众多,若真有这么个人,恐怕职是今儿升的,命是明儿丢的。”
言姑姑笑了笑:“殿下说的是,陛下这招出了,没人接住,也?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