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看秦怡拎了一包菜,忙道:“明天我们不在家里吃,方毅回来了,我们有事。”
秦怡点头。
苏哲忙伸手接菜,要去收拾。秦怡笑:“你们玩去吧。”一边叫林蔚天。
林曦坐到窗前,歪着头笑:“拍马屁!”
苏哲先不回话,后笑:“拍又怎么样,我就想要秦姨喜欢我……”
林曦见他不害臊,便哼:“可惜没拍上!”
苏哲一扬眉:“你怎么知道?秦姨心里喜欢!”
林曦撇嘴:“你好意思说?你想干什么?”
苏哲听她说到点子上了,便拿眼睛凝着她,不说一句话。
林曦话一出口,也感问错了,再看他这样,更觉不好意思,便一转脸,去看窗外,脸上微微的起红。
苏哲慢慢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
方毅捧着保鲜盒,一下出租便飞跑,盒里冰块冰水乱撞;待上了三楼,已是汗流浃背。
林曦苏哲忙迎他进来,不及说话,见他急步进厨房,放一个盒子进冰箱。
出来,方毅一抹脸上的汗,大笑:“你们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林曦看他皮肤暗了些,头发又长了,稍一动,飘逸飞扬,偏还穿着一件松软的白棉衬衣,又长又大,跟个大袍子似的,几乎把下面的短裤遮没了。她转着看,感叹:“方毅方毅,你怎么这么帅!像个白衣大侠!就是这裤子不配!好像没穿一样!”
苏哲先发酸,听到最后一句,放声大笑。
方毅先也得意,听着听着,一皱眉,苦笑:“你是夸我吗?”
林曦忽感失言,忙捂上嘴,后看两人皆笑,便也吃吃笑个不停,又追问带了什么来。
方毅笑而不语,去房里找衣服:“我先洗个澡,待会儿再说。”
方毅急忙忙的冲一冲,立时出来,见那两人果然钻在厨房里研究保鲜盒了,他扫一眼地上的包――没动过,便放了心,一把拎起来,往小卧室去。
林曦看来看去,啧啧称奇:“有这么大的虾呀!你看看,这尾巴多大!”又发愁:“怎么吃好呢?可别糟蹋了!”
方毅后面上来,笑:“煮粥最好,香呀!可惜壳子带不来。椒盐也好,不过麻烦点。”
林曦觉得光煮粥可惜,但又不敢做别的,万一没做好,不是更惨,遂一分为二,道:“分二顿吃,好东西慢慢吃!”又忙着翻粥谱,看有没相近的做法,再挑配菜,又商量吃点什么主食。
计划已定,三人分头干活,直忙到下午三点,总算把这顿大餐吃进肚子了。
方毅拍着肚子笑:“好吃好吃,曦子的手艺真好!”
苏哲也吃得心满意足,一个劲儿的夸。
林曦心花怒放,又镇酸梅汤,叫方毅说度假的事。
方毅便往前面一挪,单独坐在一处,面朝着苏林,手往下巴上一抚:“话说这一日,一个名叫方毅的大侠来到渤海湾……”
方毅看看钟,给苏哲一递眼色。
苏哲冲林曦笑:“送你回家吧,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林曦还没听好,想再待一会儿,见方毅也起来了,打呵欠:“累啊!累啊!”她只得作罢,又叮嘱:“那明天再说。”
方毅连连点头。
到了楼下,林曦正要从两人中间出来,就觉方毅往她手心里塞个东西,软中带硬,绒绒的。她忙仰脸看他,见他垂着眼帘,目光落下来,千丝万缕;嘴角弯着,小小的笑意。她忙握紧,上前一步,回脸冲他们莞尔一笑,径自上楼。
关上房门,林曦拧亮台灯,摊开手心――是一个丝绒的小盒子,跟贝壳一模一样;她小心打开,金光刹放--一颗金色的珍珠,又圆又大,在深蓝的贝壳里颤颤巍巍,流精转盼。
苏哲递一罐啤酒过去,方毅摇头:“喝多了,腻味。”顿一顿,沉声问:“绍家那两个人有没什么动静?”
苏哲听他问得奇怪,直望着他:“什么意思?”
方毅扯着嘴角:“这一趟也没白去,绍韩的底儿我是摸到了。”说着,端起冰水喝,冷笑。
苏哲敏感到与林曦有关,立时将啤酒一放,慢慢坐直。
方毅一气喝完,吁口气:“他居然是老大绍振一的儿子,他妈邺琯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军中女霸王,长到三十都没人敢要。邺琯的爹是绍振一的越级首长,不知邺琯怎么看上了绍振一,非要嫁给他,绍振一就离了婚,把老婆儿子全赶到乡下。那会儿他的大儿子差不多20岁了,血气方刚,指着邺琯的鼻子骂,回去不到一个月,掉河里死了。邺琯嫁过去,五年都不生孩子,实在没办法,又去把绍振一的另两个儿子接上来养,但小的都十来岁了,怎么可能认她?绍振一看在两个儿子份上,只好又接大老婆上来,做名义老妈子。后来绍振一的位子越来越高,他那两个儿子也越来越大,邺琯开始落单,但她娘家势力强大,一时也相安无事。谁知到第十年上,她居然怀上了孩子,给绍振一又添个儿子,就是绍韩;那会儿他不叫这个名字,叫什么不知道。绍振一老年得子,喜欢不得了,据说绍韩小时候异常聪明,二三岁就能背上千首古诗;但邺琯生他时难产,又高龄,差点丢了命,静养了好几年。绍韩是绍振一的大老婆带大的,据说那个女人特别贤惠,家里上下没有不服的。绍韩跟她也特亲,对亲妈邺琯反而疏离得很。邺琯养好身体,看自己儿子也大了,还不理她,便想再把大老婆赶走,绍振一那两个儿子能答应嘛,都是有权有位的了,于是家里天翻地覆,后来闹闹没结果,就放下了。但邺琯真厉害,也不知怎么弄的,不到一年,逼一个去了西藏,一个去了云南,单留那个大老婆在手里整治。又不到半年,西藏的那个得了肺病,治疗不及时,没两天就死了;同年,云南的那个出车祸,也一命呜呼。前后不到两个月,大老婆又死两个儿子,三个儿子都死完了,她还有什么劲儿,没几天,她自己上吊了。那女人信佛,吃了几十年的斋,佛祖却没保佑她,她吊死的时候还把一串佛珠挂在胸口。结果佛祖还真是显灵了,第二天,偏偏是绍韩第一个看到她,他那会儿大概六七岁,一头撞进去。死人吊了一夜,又是夏天,等别人发现,他连话都不会说了,人也认不得。绍振一就剩了这么一个儿子,急疯了,天南海北的寻医求药;邺琯的整个家族也出动,国内国外的,忙了好几年,一点效果没有,他跟傻子一样,让吃就吃,让睡就睡。后来不知什么地方请了一个老和尚来,对着念了两天经,才慢慢好了,但他性情大变,几乎不理人,整天看书,不到两年,中小学课本全部看完。绍振一送他到国外念高中,他只呆了一年,又回来,不肯离开南京,后来就到了你们那个学校。”
苏哲静静听着,一直不出声。
方毅又倒了一杯冰水,喝干:“据说,绍钥并不做生意,是他在做,只是他不喜欢跟人说话,由绍钥当传话筒。你想想party那天的情形,你姨父,还有铱凡的那个男人对他的态度,这个人……”
苏哲听他话音一缓,没说完,隐着不安似的,遂问:“你看到什么了?你干嘛问他们有没动静?是……是对曦子吗?”
方毅微一皱眉,眼睛望过来:“他真是不在外面吃东西吗?上回在杜雷那儿他不是喝酒的?之前我们请他吃饭他也来的?”
苏哲沉吟片刻,回:“除此以外,我是没看到过。”
方毅慢慢看向窗外,慢慢的说:“那天曦子舀了一杯冰淇淋给他,他吃……”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毅咳一下,笑:“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了,是法制社会了!”
苏哲轻轻的问:“那个大老婆是不是姓韩?”
方毅一顿,片刻笑回:“对了,是姓韩!叫韩什么花!”又缓缓的加了句:“这人还有点良心……”
苏哲无意识的捏着易拉罐,就听一声脆响,一股水箭由他手上直射屋顶。
方毅吓一跳,忙喊:“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