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没说话,只是看了眼从旁的侍女盼烟。
盼烟心领神会,“殿下,今晚皇后喊您入宫吃家宴,太子风寒好些了,圣人的意思是聚一聚。”
陆月菱略作惊讶,柔夷掩唇,“呀,我都给忘了。”
许衍生面色一僵,顿时有些尴尬。
盼烟姑娘都这样说了,醉胭脂是吃不成了。
谁料,小公主脆生生问道,“小公爷,你也去吧。”
“啊。”峰回路转,许衍生有些不会了,惊讶出声。
陆月菱说完,便摇着团扇朝场子外走了。
出去后,陆月菱情绪有些不稳,“让你寻个借口,怎么提了家宴这事。”
盼烟解释道,“殿下,是真的,皇后娘娘刚派了人传话,奴婢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陆月菱“晤”了声,正好,左右公主府是回不成了,今夜她就在宫中住下了。
有大门锦衣卫守着,应该不会有人敢翻墙了吧。
“殿下,您为何邀请小公爷,是觉得今日相看,他人还不错吗?奴婢可不觉得,刚刚殿下不在,小公爷在马上可朝那些捧场的世家贵女抛媚眼呢,他也不嫌丢人?”
说起这事盼烟就生气。
陆月菱笑了笑,不太在意,国公府的世子爷,放眼整个汴京也是稀罕物,孔雀开屏也是有的。
她没正面回答盼烟,反而是朝门口的马车处张望,“走吧。让他进宫也是让阿弟看看礼部选的驸马,都是什么样的。”
盼烟用力点头,陛下那样护着殿下,可得让陛下看看这人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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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九合宫内都布置妥帖,因今日只是家宴,整套下来布置没那么繁琐,只在菜色上下了功夫。
酉时末刻,只待开宴。
宫人提醒着到时辰了,陆月菱同沈灵书从养心殿往出走。
岁岁如今大一岁,沈灵书时常牵着她的手走,二子陆让尚在襁褓中,只被奶娘抱着,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老实了一会儿,小手便朝陆月菱伸着。
“让让乖,姑姑抱抱。”
陆月菱抱着小太子,妩媚的眼角都柔和了许多,捏着他胖乎乎的指节,爱不释手。
岁岁出生的时候她不在,有些缺憾,但让让下生可是她头一个抱的,宫里的嬷嬷说这样日后让让的容貌就会像姑姑,她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一双侄子侄女。
阿弟如今娶到了心爱的人,儿女双全,母后也可安心了。
一行人正往九合宫走着,在回廊尽头正碰上陆执和裴愠,陆执侧过身子,宫灯的光晕落在他削瘦的下颌线上,棱角分明,两人仿佛在交谈。
陆月菱看清楚那欣长的侧影后,身子一僵。她凤眸闪烁,下意识转过身将怀中太子交给奶娘。
沈灵书看出端倪,轻声问道,“长姐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说者无心,可陆月菱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当即点头,“对,我有点头疼。袅袅,我先不去了,你和阿弟说一声。”
说着,陆月菱径直朝外面走。
她从未觉得大邺宫有这么小,惹不起,那她躲还不成吗!
那边交谈的男人看见转头就走的公主,平平无奇的眉眼涌上了一抹无奈,匆忙朝陆执敷衍了一声,跟了上去。
陆执看着那清隽却隐隐狼狈的背影,摇了摇头,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三郎。”身后沈灵书远远唤了声。
陆执转身,漆眸瞥见小姑娘的衣裳后,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他解开外袍披了上去,语气有些低,“怎么穿这样少?”
沈灵书被说的一愣,杏眸眨了眨,正要开口,男人将披风系得更紧了些,又去探她的掌心的温度,不出意外,软软的,凉凉的,陆执脸色沉了沉,大掌包着冰凉柔夷,疲惫的眼底有些不悦,“夜里凉,穿这么少,得小病了又哭着不肯吃药?”
小姑娘彻底放弃,唇边哼了声,任男人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今日出门前对着菱花镜换了三身衣裳,特地选了这一身桃色绣海棠的衣裳,襦裙的料子是轻薄的月影纱,虽不挡风,但是行走间如波光粼粼,在夜晚尤其好看。
他倒好,不解风情罢了,直接用那黑漆漆的衣裳给都遮住了。
女为悦己者容,难不成她不知道冷嘛?
小姑娘走得慢,连岁岁都察觉出来了,小手拽着阿娘裙摆一角,扬起小脸,弯弯的眼眸朝她笑,“阿娘,漂漂……”
沈灵书被女儿体贴的心思安抚的心里暖暖的,脸色这才好一点。
一旁的男人自然注意到她们母女的小动作,陆执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把前朝议事的态度放在后宫了。
九合宫到了,沈灵书领着岁岁不看他,直接朝座位走去。
陆执摸了摸鼻子,快了几步,提前将红木交椅挪了挪,这才朝她柔声道,“袅袅,坐。”
沈灵书毫不客气的坐下,转头将岁岁抱在了自己怀中,丝毫不给男人亲近的机会。
奶娘抱着小太子也坐在了一旁,食案前已是十分拥挤。
可男人厚起脸皮,再小的缝也能挤进去,陆执转头看了眼凌霄,凌霄心里叹了口气,愣是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