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知道。”李春生暗恼,“反正你快回你自己的房间。”
话落, 季予眉头微皱, 嘴角下压, 故作委屈的样子,“这里没有护士, 晚上没人看着照顾你, 你要是突然生病了怎么办, 我害怕,所以我必须跟你一起。”
“哪有这么多意外?”
季予开始掰着指头数,“春生,你不记得你在李家村半夜发烧的事情了?还有在医院那次,你......”
“好好好,打住。”这人怎么还开始翻旧账了,李春生不想听见那一桩桩证明他身体不好的事情,即使这些全部都是事实。
反正他是说不过小鱼的,只能妥协,“那你去重新抱一床被子过来,我们一人盖一床被子。”
“好。”这下季予答应的爽快。
昏黄的壁灯下,李春生板板正正躺在床上,两人中间仿若楚河界限,互不打扰。他侧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季予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眼睛闭上,发出沉稳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李春生凑近,季予的睫毛颤了颤,他动作一僵,小心躺回被窝里,盯着天花板,双眼放空。
李春生其实睡不着,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睡一个床,即使他们两人中间隔得很远,根本碰不到。
他回想,从小鱼在李家村找到他,到他现在住进季家,只用了短短的一两个月,他的想法和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用饿肚子劳累,也很少感受到孤独。
他现在都有些无法理解当初的自己了。他明明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为何当初会有信心觉得自己能忍受孤独,一个人安静地独自死去呢?
黑夜里寂静无声,只有旁边小鱼浅浅地呼吸。
他不会承认,其实小鱼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他烦恼的同时又觉得幸福,幸福到他时常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美梦,美好的不切实际,虚幻的令人着迷。
李春生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握住季予露在外面的手腕,温热的触感和跳动的脉搏提醒他,这一切是真的。
他的人生悲哀又幸运。
不知不觉,李春生睡着了,季予反握住李春生的手,小心地将人一点一点挪进自己的被窝,再环抱住。
季予低头,怀里的李春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他松了口气,将春生的额发撇到耳后,轻抚他的脸,他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吐露自己的心声,季予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的春生就像破碎后又被拼凑粘好的瓷器,任何细微的碰撞都可能让脆弱的他再次崩溃,季予承担不起一点可能失去春生的风险,所以他必须慢慢来。
就算春生一辈子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他永远在春生的身边,他们永远在一起。
季予将李春生搂住,淡淡的凤颈草香传来,是他一直在用的沐浴露香味,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香过。
春生的身上全是属于他的味道,季予勾起嘴角闭上眼,满意地睡去。
窗帘不知何时被打开,阳光有些刺眼,李春生想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有温热的呼吸扫到他的脸上。
他刷一下睁开眼,入目是棱角分明遍布胡青的下巴。
李春生一把抵住季予的胸膛,往后退。
“怎么了?”季予的嗓音带着早晨睡醒独有的慵懒沙哑,他伸手去揽人,捞了个空。
“你为什么过来,还抱着我。”李春生皱眉,质问道。
“我好冤枉,我可是一直待在我这边没有越界过半分,是你自己过来的。”
“我?”
李春生牵起被子看了一眼,好像确实不是他昨晚盖的被子。
这就很尴尬了,李春生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原来他晚上睡觉这么不老实吗。
“对不起。”他道歉,是他误会了小鱼,但是,“就算是我昨晚乱动睡过来了,你不可以把我推开吗?”
李春生说的理不直气也壮,他知道自己有点倒打一耙了,但是谁叫小鱼昨晚硬要跟他挤一个床的。这不怪他,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责任在小鱼,不在他。
显然季予不打算跟他争,无奈说:“我的错,下次一定。”
他起身洗漱,转身那一刹那,没人看见他勾起的嘴角和眼里的笑意。显然,他下次还敢,季予才不会放过和李春生亲密的机会。
李春生只是嘴硬,没想到季予就这么认错了,内心反倒有些惴惴不安,他还以为小鱼会跟他争两句。
他连忙起身想追上去,结果动作太猛,站起身眼前一黑,又跌回床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季予听见声音从卫生间探出头来,李春生的脸在阳光下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怎么了?!”
季予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难道又发烧了?他探身去摸李春生的额头,是正常微凉的温度,并没有发烧。
“没事,只是我刚刚起的太快了。”李春生仰躺,看见季予担忧的脸色,解释道。
季予的眉头还是微皱,说:“待会儿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下次慢慢起床,别急。”他扶起李春生,让人靠坐在床上。
“哦。”
额头上的水珠沿着眉梢落下,凉凉的,李春生皱眉,“你怎么不擦手?”
季予莞尔,扯过床头的纸巾细细擦去,“下次一定。”
等两人用过早饭,杨管家带来一位身着小西装外套和半身裙的年轻女人。
“少爷,人到了。”杨管家笑着道。
“嗯。”季予站起身,两人握手,“请坐,孔老师。”
李春生好奇地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听见老师两个字,眼睛一亮,这就是小鱼给他找的教他的老师吗?!
孔丘微笑着点头坐下,季予旁边坐着一位头发稍长,俊美的男生,想必就是她要教的人了,她对李春生笑着道:“这位就是李先生吧,我叫孔丘,是您接下来的任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