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宗？倒是陌生的多了，许久未见其弟子来过了。”

老妪撑着一把亳不顶用的破旧纸伞，背着手、牵着一只金色犄角的三角小羊，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人，而后转向被雨水淹没的稻田，叹了一口道，“今年这收成怕是要完了…”

“这雨下了这么久，竟然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真是奇怪呢。”

佟裔伸手接了几滴雨水，看向风入律，胳膊肘儿撞了撞他说道。

“你可有银两？我们打听打听这儿镇子上有没有吃食也好。”

“叫爹！”

风入律头也不回地追上万物和那老妪的步伐；佟裔闻之先是呆了呆，一时间没缓过神儿，遂后一脚将风入律踹入满是杂草绿叶的稻田中。

抹了把脸上的泥巴，风入律大吼大叫团起手边的泥块扔来扔去。

“这雨确实蹊跷的很。”万物附和着老妪；师尊有言，不可轻视任何修者。

见二人又打闹，索性又施了张符箓在老妪身侧。

她跟着蹒跚的老人踩在泥水中，见林间枝繁叶茂在雨水冲刷下耷拉着枝干，株株稻米亦是如此。

“蹊跷不蹊跷不知道，倒是神道若施天威，你我又能如何…”

老婆婆停下脚步，身后的小羊咩咩叫着不时啃食着青草稻苗。

万物将视线拉远，见着水雾濛濛，村庄竹林小路纷纷蔓延远方，那里承载着“人”的一切。

“人宗向来以人为尊，眼下我们盖不能认同的。”

“是吗？”老妪拐杖上附着了极厚的一层泥巴，渐渐沉重起来，她原本就是佝偻着的身躯，这无非是加重了她的难处，万物伸手去搀扶着老婆婆，恍惚间身后一阵庞大的修术爆破接近，她眉头微蹙转身招呼佟裔二人。

惜修力来的猛又带着阴沉邪祟之气，万物一眼识别这不属人道，快迈半步护到老妪身前，

“盾符！”

佟裔被风入律丢的满身泥巴，小脸脏兮兮还黏着几根草叶，却不妨碍她一甩袖子将注满修力的符箓施展出去。

自林中一事风入律也算是平白捡了许多修为实战的经验，他见佟裔出招迅速果断跟了一张雷符箓。

一前一后符箓于前方处空中炸开、盾符箓抵挡住雷符箓带来四面八方的伤害，黑色修力汇聚一团突入而来的、狡黠躲过庞大而燃于雨中的雷电，风入律眉头一紧再度接着周遭充足的木修属性妄图再攻。

可仅仅眨眼一瞬那不明的浑浊修术已然来到眼前，他滴下一颗美丽的汗珠，可汗珠并没有掉在地上、落入被雷电震慑的千沟万壑的田间地头。

黑色短刃抵住他的下颌，另一只短剑，则对准了佟裔妄图施加立场而聚力之处，心脏。

来者不惧风雨，任凭长发飘散在泥水中，衣裳亦是如此，拖拖拉拉很不干净利落；但最为引人瞩目的的却是他头上那一双弯曲错节像是枯藤树杈一般的长角。

短短呼吸间就制住两位修者，万物自觉佟裔使了两枚丹再加上先天三修的风入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但对方可探实力却有些打了她的脸。

她向前一步将老婆婆护在身后，可那老婆婆却拐杖一甩跪在地上，对着来者大喊道。

“恭迎魔道殿下！”

“这就是魔道的修者？”

被挟持的二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声。

万物手中早已凝聚白刃对准了匍匐在地的老婆婆，见对方那张罩在阴霾之下脸似是露出一声邪笑、果断甩了光刃问道。

“说说你的来历，你不是一般的魔道修士，见你这样磅礴的修术足以概括这一片区域，我猜你至少是个…”

背后脚步声传来，万物警觉。

指甲发黑，极长，手腕粗壮有力，漫不经心的一双手搭在她肩上，雨声掺杂着笑声，随着昏叶飞舞落入烟尘。

“我们…千年未见了。”

“你…认识师姐？”

佟裔碎发在修术气场与斜风细雨间飘摇，她动动喉咙、瞳孔不断放大，眼角下垂双目紧盯眼前畅快而谈的魔道人士。

“他说他们千年未见了！师姐…真的是从千年前活着过来的？”

她心脏飞快跳动，脚下一软跪在泥水中。

风入律更是惊愕，脸色骤变苍白眼球不断颤动，说不出一句话，也无法将视线从万物身上离开。

“故交而已，不足为奇！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忘不了…忘不了你轻而易举以一敌百的庞大修力，忘不了你这双别无二出的眼睛。”

第16章 “这是虞大人未料到的，小姐在人宗过的可好？”

“我挺意外*的。”

万物收了光刃伫立在雨中。

无根之水润物无声，千年来从未变过，可终究物是人非。

她抚着脑袋上的葫芦沉思闭目，良久又答道，“我怎么记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际？”

阴霾的天儿、黑夜总是来的悄然无声，万物一耸肩膀将背后之人的手臂从身子上移除，她望着被挟持住无法脱身的佟裔、风入律二人，对身后人说道。

“让我猜猜，你应该不是因为‘门’来到这儿的；我除掉的东西对你们也有好处。”万物对上来者目光。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嗯？”万物略略惊愕，她眉心生了愁绪奈何前思后想没有任何“来者是善意”的感觉。

魔道男子长发耷拉在眼前遮住大部分身体，一双眼睛在黑色头发后发出红色诡异的光，两对尖尖角在雨中盈盈发亮、若不是来势汹汹，万物倒是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词汇，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