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它哭了；它嚎叫声几乎回荡在整个人宗山头儿；戴行觉得头大。

戴行心抽抽，自己年龄这么大了！要拖着一把老骨头打仗不说，还意外捡回来个“…”…

他心里嘀咕半天，也说不清这东西到底是自己的什么…

那既然这样…弟子如何呢…

孩子的哭声尖锐，杀伤力极强；戴行觉得脑子要炸开了；单身了一辈子，今朝，这算是“遭报应”了吗？

院落碧瓦青砖，楼宇屋舍整洁，本该是一片祥和宁静适合养老，可现在…被拔的乱七八糟的花坛草丛、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木架、板凳…屋内，还有被撕扯坏的被褥床单…

晚上…还要给孩子洗里衣、小裤子…

“都哭的嗓子哑了，你怎么不哄哄它？”

皮肤有些黢黑、但脸蛋儿俊朗，身板挺拔的男子靠近，伸手撩起袖子，把小东西抱在怀中，语气有些质疑，语气有些温怒。

“来小包子～哥哥来抱抱～”

“阿境…男人…能自己生孩子吗？”戴行黑着脸，握紧了拳头；抬头看着这位修术极为独特的同修，忍不住问。

昔日同修倒是不少，只是神道之争惨烈，多为牺牲或者无力出门，仅剩的几位，彼此依靠共设人宗；再者，便是惠及四洲之陆，继续惩恶扬善。

“…”

“老东西…你是不是给人把脑子打傻了？”

名唤阿境的男子脸上干净，同爬满褶子皱纹的戴行不同；他脸似乎被千山冰雪冻住般白净，不染尘埃。

“行行行，我老东西，你才是老东西呢！”戴行站起身子，骨头架子发出摩擦碰撞激烈的反抗，而后，他拄着拐杖快步挪到阿境身前，单伸手臂把那个还在陶淘大哭的小东西捞进怀中。

“你来干嘛来了？”

“给你送饭啊，不然你这个死心眼的老东西饿死了咋办？偌大的人宗你要我一个人扛下去？想啥呢？你休想有事啊！”

身着衣衫褐色、但洗的发白，阿境甩手让出半步，背后出现两份食盒。

“一份给你的，另一份…上年宗门中那位生了漂亮女儿的沙亭师妹，你还记得么？她说小孩子不能乱吃，让我把这些小孩子吃的一并给你带来。”

“…”

戴行长叹口气；手上动作却没停，不厌其烦的拍着那小东西的后背，听它的嚎叫声一点点沉静下去；最后，他觉得肩膀沉甸甸的，稍稍歪着脑袋，发觉那小东西竟然又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这已经…

他觉得自己额前皱纹肯定又多了几条，被烦的、愁的、气的。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情绪，阿境安慰道，“当初，你都被砍成片花了还站起来继续打，怎么现在带个孩子就感觉想死呢？”

“…”

戴行摆摆手，示意眼前的人赶紧走。

“？”阿境不是很理解。

见戴行抱着孩子进屋去放下便也想跟着过去，谁想，只望见那孩子小小身体刚被放在软垫上，一道修力幻化的大刀凌空而至，落在他颅顶的发丝上，劈断两根。

“滚…”戴行脸色发青。

不知道他是咋了，怎么只是养个孩子就变成这样？

这么暴躁呢？

这话阿境没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毕竟，再多说半句，自己可能就要“转生”一次了…这不太好…

好不容易把话多嘴碎的阿境赶走，戴行微微定神，坐在孩子旁边的椅子上静坐半刻；而后，终于打开食盒，没吃两口，觉得菜味道不太对。

背后发冷…发暖…好像…被什么懵懵懂懂的目光注视着…他僵硬的回过头。

小包子正好奇的趴在软榻边边的木头护栏上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很是漂亮，虽说还是年幼，但依稀看得出是个未来可期的漂亮姑娘。

他动动喉咙，端着碗的手僵在空中，心里念叨，“怎么把它想成是个姑娘呢？”

“明明先前换小裤子的时候…”

深呼吸，抑制情绪；放下碗，走到软榻旁边，抱起孩子，又坐回去，单手夹起坨米饭，塞入口中，“凉了…夹生…”

怀中的小东西并不安分，胳膊小腿的虽然不够长，但力气不小，踢得戴行吃不下饭；他再次深呼吸，摸着自己的脸，或许是年龄大了、在或许就是被这玩意儿拖累的，一定瘦了很多…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东西救了他一命；年岁七十有八，纵然实力高深莫测、纵然修力不可见底，可毕竟是人道，大限就摆在那儿，将近百岁的老人拎着拐杖上战场抵御强敌，这是绝路。

好在，他足够强，对方足够愚蠢。

千钧一发，本以为要失了性命，然这小东西就那么水灵灵的出现在眼前，一招，扭转颓局，终得大胜。

回神儿，小东西竟然又尿裤子了…

他心力交瘁；戴行默默站起身，去拿新的裤子；从结束到现在好歹有些时日，有些事儿…也是习惯了的…

“师兄，你干嘛？”

一转头，看到年轻的沙亭正带着自己的女儿小月牙儿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

看到桌子上摆着饭菜，筷子没动几下，沙亭心领神会，把自己女儿放在长榻上、绕过戴行，拿起干净的小裤子操持着。

“师兄，你先吃饭吧…我知道你年纪大了，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不过既然是生了，那就好好养着，等将来…啧，师兄你努努力，有养老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