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言汐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抬头看向齐梒，在那一瞬间，他分明在师父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心疼。可手上的疼痛又是如此真实，他心里满是委屈，不明白既然师父心疼他，为何下手还如此重。

“叫师父也没用！为师就没遇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齐梒只是罚他不用心，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为什么还要用这些垃圾来侮辱他的眼睛，说出去这是齐梒的徒弟谁信。

“是言汐让师傅失望了，师父只管打吧，言汐不疼！”言汐咬着唇把手伸得笔直。

齐梒在看到仅仅只是刚才的那三下，就已经让言汐的手掌红了一大片，突然就心疼了。

可这孩子又常用右手干活，肯定是下不去手的。

“你说清楚，为什么做不好，我不信你是故意的，但也不信你用心了。毒理和医理同样重要，丝毫都马虎不得！”齐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他不喜欢不教而诛，一直以来，他都看不惯顾辰对叶琪那种简单粗暴的管教方法，认为单纯靠打骂是无法真正教会徒弟的，如果打几下就能学会，那一开始就应该是会的。

言汐只是安静地跪着，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每当一想到这些药粉以后都会被分发到各处，作用是迷晕人，然后方便杀手进行刺杀，他就感觉脊背发凉，浑身不自在。

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他和杀人凶手的帮凶又有什么区别呢？或许是这段时间在明青阁的生活太过平静，让他差点忘了，这里可是专门培养杀手去杀人的地方啊。

齐梒见言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的是气得不行，手里不再留情，连着又是十下。这十下打得极重，言汐的左手瞬间痛得剧烈颤抖起来，可他强忍着，没有躲避分毫。

只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一方面确实是疼的，真的疼，原来师父打人也是可以这么疼的。另一方面真的感觉到了齐梒对他的失望。

敏感的言汐总是习惯把任何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他在心里不断地自责，一定是自己太过矫情了吧，这世界本就是残酷的，弱肉强食，充满了黑暗与血腥，可自己却还天真地想要干干净净地活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梒看了眼言汐已经红肿得发亮的掌心，终究还是心疼了，扔了戒尺，转身进屋，“你愿意跪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起来。”

“是！师父！”言汐对着齐梒离开的方向叩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标准的跪姿。

第85章 一直陪师父

言汐坐在床上，任由齐梒给他红肿的膝盖涂药，脸上一直是忍着疼的表情，却一直没出声。

“言汐！你不会武功，如果再不会用毒，以后万一师父不在身边时，你~怎么办？”齐梒一边轻轻帮言汐按摩着腿上穴位，一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小徒弟是真的死心眼，还是在跟他怄气，如果自己不去扶他真打算要跪到晚上吗？

齐梒这次猜错了，言汐不是打算一直从白天跪到晚上，而是打算一直跪着，因为师父说的是想明白就可以起来，估计他一辈子也想不明白吧，他讨厌杀戮，讨厌人与人之间的欺骗，为何这个世界会是如此的黑暗和残酷。

“师父要离开言汐吗？”言汐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惶恐与不安，认真地问道。

“不是离开，是师父年纪比你大这么多，万一哪天~”齐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言汐用右手慌乱地捂住了。

“师父！我不许你这样说！”言汐已经泪流满面，虽然知道如果按年龄来算，师父肯定要死在自己前面的，可他不敢去想那一日，这也是他每日都亲手为师父做饭的原因，只想把师父的身体调理好，以后能多陪着他。

齐梒感受着言汐温热的手指在他有些寒意的唇上停留着，这样的温度，这样美好的年纪，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当初顾辰一定要抛下明月阁随着林烨去了疏勒，也能理解叶琪和玉轩放弃大好河山不要，心中只有彼此。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深处似乎也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

言汐在碰到齐梒微凉的唇时，就突然感觉身上好像更热了，也不是膝盖上的伤疼的，而是……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的脸瞬间红透了，他突然微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齐梒的眼睛。

齐梒强迫自己无所谓的笑了笑，拿起言汐受伤的左手轻轻按了按。

“嘶~师父~疼！”言汐立马抽回了手藏在了身后。

“伸出来！”齐梒把手摊在他面前，脸上尽可能的显示出一些威严，“我罚你的这几下罚错了吗？以后出去不要说是齐梒的徒弟。”

“我不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就一直留在阁里，一直陪在师父身边。”言汐一本正经有理有据的看着齐梒的眼睛说道。

齐梒侧了下头，避开言汐的目光，抬手在他额头轻轻敲了下，“瞎说什么呢，等过几日让你师兄给你介绍一个媳妇回来，也好早点让师父抱上小孙子。”

“师父！”言汐一听齐梒说的认真，从床上直接下来，“咚！”的一声跪在了齐梒脚边，“师父，就会欺负言汐，明明知道言汐不可能娶媳妇的，这一辈子就让言汐好好照顾师父，好不好。”

齐梒见言汐清俊的脸上已经被眼泪铺满了，时不时还有两个鼻涕泡冒出来，模样既可怜又可爱。他嘴角微微一动，伸手拿起一旁的帕子，动作轻柔地帮他擦净这一脸的鼻涕眼泪。

齐梒伸手拽了拽他，“先起来，刚上好的药！”

“不！师父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言汐赌气甩开了齐梒的手。

“好！好！是师父错了好不好，以后不跟汐儿开玩笑了，也不让汐儿用毒，就直接把汐儿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怎么样？”齐梒含笑说道，还不忘又趁机弹了下言汐的额头。

“师父~”言汐这一声叫得娇嗔，用手护着被齐梒弹过的额头，膝盖却是一阵刺痛，现在也知道师父只是逗他，便直接侧头趴在了齐梒腿上。

“还打算跪多久？”齐梒看他没有起来的意思，又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去扶他。

言汐却耍起了赖，一点不用劲，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师父，疼得很，汐儿起不来了，师父是不是老了，抱不动汐儿了？”

齐梒被他这样子逗得失笑，上天怎么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宝贝来折磨他，不得不说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折磨了。

弯腰俯身，把磨人的小汐儿亲自抱上了床。

齐梒看着刚刚上了药又被他这一跪给弄脏了的膝盖，突然就很恼火，握着他没受伤的右手就几巴掌拍了下去，手掌对手掌的痛击，他的手自然也被震得有些发麻，“你是不知道疼吗？一会儿重新冲洗，你敢叫出声，看我不收拾你！”

言汐脸上已经乐开了花，连最里面的那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他心里清楚，师父这是心疼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疼呢，师父，嘶~动不了了，都怪师父吓唬我，让我娶媳妇，你看青枭娶了媳妇儿，结果被欺负得天天下不了床。”言汐边吹着膝盖边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齐梒倒是被这孩子的话逗笑了，忍不住道：“就你话多！”

“哎呦！”言汐突然叫了一声，“师父你能不能改改这弹人的毛病，我变笨了都是被你弹的。”言汐不满地嘟囔着。

“有这么跟师父说话的，一天你！你！你的。”齐梒故意板起脸，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您，成了吧~事儿不少，师父，手也疼，您不能厚此薄彼，只给膝盖上药。”言汐在齐梒面前晃了晃红肿的手掌，一脸委屈地求安慰。

“手就这样疼着，那是你该得的，谁让为师心软，下不去手呢，如果是你师兄打，估计用不了十下你就得哭出来。”齐梒重新用药水给言汐处理了膝盖的伤，又重新涂了药，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尽给我找事！”

“师父才舍不得让别人打我，师父心里疼我呢。其实言汐都知道的，师父！”言汐趁着受伤，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蹭到了齐梒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

齐梒这次倒是没动，抬手抚上言汐的头发，不算太软，但竟然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师父今晚可不可以陪汐儿~”言汐得寸进的继续提要求。

“陪你用过晚膳师父再走。”齐梒顺着言汐的头发，滑到了额头上，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言汐的额头，触感细腻而温暖。之后，他的指尖顺着言汐的脸颊滑下，每一寸的触感都清晰而深刻，让他的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