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臣在!”陈晏出例拱手行礼。

“新科进士的府邸就有劳陈侍郎为他们准备了,”玉乾顿了顿,接着说道,“此届前三甲才学出众,乃国之栋梁,当妥善安置,使他们无后顾之忧,能全心效力朝廷。”

陈晏应道:“臣定会悉心筹备,挑选合适之地,安排工匠精心建造。”

玉乾看着本该站着周尚书的空位上,皱了下眉,问道,“周尚书今日因何未到?”

周尚书的儿子周域赶忙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恭敬地请奏道:“回君上!家父昨晚不慎着了风寒,许是上了年纪,现下已卧床不起。”

“哦!原来周尚书是生病了?下朝后朕派宫中御医随你去看看,前段时日周尚书为着科考事宜日夜操劳,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想必也是累到了。朕深知他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如今他身体抱恙,朕甚忧。”玉乾边说边看着跪着的周域。他的表情看似关切,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审视。

周域心中一紧,片刻后以头触地,“不敢劳烦君上惦念,家父修养几日便可恢复,又岂敢有劳御医前去。”声音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你不必有任何顾虑,周尚书对朝廷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朕希望他能早日康复,继续为朕分忧。”言罢,玉乾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周域起身归位。

下朝后,玉乾自觉的回了御书房,殊影不知道又去忙什么,并未跟着他过来。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上,叹了口气,便开始逐一翻阅。

起初,他的神色尚留着几分难得的平和宁静,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翻动着奏折并以朱笔仔细批阅。

但在翻开一本来自边境的奏报时,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蹙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忧虑与警觉。

奏报中提及乌孙国近来举动异常,他用手指轻点桌子,乌孙国的异动,绝非小事,自从匈奴公主与乌孙王子和亲就注定匈奴不会善罢甘休。

自登基以来,表面上,朝堂上下呈现出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仿佛太平盛世已悄然降临。然而,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却是暗流涌动。那些大臣虽是毕恭毕敬,行礼问安时姿态谦卑、暗地里,却各自心怀鬼胎,盘算着如何利用新王初立、根基未稳的时机,为自己谋取更多的财富与权势。

边境之地,亦是危机四伏,匈奴的野心,若不加以严密防范、妥善应对,不仅关乎着边境百姓的生死安危、安居乐业,更关系到中原整个地域的领土完整。

他突然感到一阵烦躁,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目光穿过雕花的窗棂,望向远方辽阔无垠的天空,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与无助。

父王,你和皇叔是自由了,可有想过我。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你和皇叔为了能够早日摆脱这王位束缚、去追寻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而精心培育的一颗棋子吧。你们将我带到这世间,目的便是让我在成长之后,顺理成章地接过这沉重的王位,承担起这整个王朝的兴衰荣辱,而你们却可以潇洒地转身离去。

就在玉乾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时,熟悉得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带着些许凉意的体温,悄然从身后贴近。

殊影从身后揽着他,微微用力,轻轻扳过玉乾的身子,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声音低沉而又温柔的说道:“张嘴!”

玉乾微微一怔,随即紧紧抿住双唇,那线条优美却又透着倔强的嘴唇,仿佛是他坚守内心防线的最后一道堡垒。

他抬眸看向殊影,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在这冰冷的宫廷、险恶的世间,只有殊影一人,是真正毫无保留地在意他的。这份在意无关权谋的利用,无关身份地位的考量,仅仅是因为他是玉乾,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依赖,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交织。

见玉乾不动,殊影轻轻托起他的一下颌,玉乾侧头一躲。

“别动!”殊影一手稳稳地搂住玉乾的后背,将他的上半身紧紧固定住,另一只手则微微用力,轻轻捏住玉乾的脸颊。

果然,玉乾口中已经血肉模糊,触目惊心,两腮内侧的肉被咬得溃烂不堪,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让殊影感到一阵心痛。目光中的严厉瞬间化为无尽的温柔与怜爱。

轻轻顺着玉乾的脊背,连忙去给他找水漱口。殊影心疼的责怪道,“口里流了血,这几日又要吃不下饭了。”

自从有一次殊影离开去了匈奴,玉乾就形成了在迷茫困惑时自虐的习惯,仿佛只有通过身体的疼痛,才能让他暂时忘却内心的痛苦与压力。

虽然现在殊影尽可能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可是玉乾心底深处的恐惧与孤独,总是在不经意间会再次将他吞噬。

第12章 我陪你一起

殊影将玉乾微微颤抖的身躯紧紧揽入怀中。他的一只手轻揉的顺着玉乾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等于乾稍微平静一些,俯下身将嘴唇凑近他耳畔,轻轻地说道:“玉乾,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不会再离开你,永远不会!乖,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殊影会心疼。”

那一日玉乾在殊影温暖的怀抱中,压抑已久的情感防线终于彻底崩塌。他如同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紧紧地抱着殊影,放声痛哭。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殊影的衣衫。

他知道这些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本不应该发泄给殊影,殊影已经为他承担了太多,付出了太多。但面对这唯一一个在意他、关心他的人,他实在难以自控。

他无法去怨恨父王,毕竟血浓于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也无法去埋怨皇叔,皇叔,在他的生命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叶琪的身影。是皇叔将殊影带到了他的世界。而殊影的出现,赋予了他生活真正的意义与色彩。

殊影对于玉乾内心的这份纠结与痛苦,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他深知玉乾心中所缺失的那份来自亲人的关爱与温暖,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完全弥补的。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用力地抱着玉乾,用尽全力去爱他,用自己的行动与关怀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份爱,让他在疲惫与受伤时,能够有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的地方。

因着口里有伤,玉乾在这一整天里,面对满桌珍馐佳肴,只是勉强动了几筷子那些软糯的食物。

好不容易捱到回寝殿,见殊影正站在殿内,低声对内侍吩咐着什么。玉乾现在满心只期盼着殊影突然失忆,将他咬伤自己的事统统忘却,甚至希望殊影的目光能直接略过自己,看不见,看不见……

玉乾以最快的速度闪身窜进了盥室,殊影进了寝殿只是随手拿起一本古籍翻阅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玉乾还没出来,殊影开始有些担心,这小家伙,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如此一想,他再也坐不住,匆忙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快步走向盥室。

掀开盥室的帘子,正看到玉乾已经穿好了寝衣,却是杵在门口不出来。

“怎么了?玉乾?”殊影拉了拉他的手。

玉乾只觉心中一阵慌乱,眼神四处游移,根本不敢与殊影对视,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怕你要跟我算账。

殊影拽了下没拽动,有些疑惑的看着玉乾低着头,瞬间明白了,这小家伙是怕自己因着他咬伤自己的事责罚他。

殊影松开了手,故意冷着脸说了一句,“再不出来你知道后果。”

玉乾心中一紧,赶忙往外跑,却是未曾留意到,地上溅落了不少水渍,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滑去,好在殊影稳稳地扶住了他。

顺势将玉乾轻轻抱起,大步迈出盥室,却并未如往常那般温柔地将他在床上,而是语气坚定地说道:“站好了!”

玉乾委屈地嘟起小嘴,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哦~”。

他就知道又逃不掉,那模样,活脱脱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眼中满是哀怨。

“大人!您吩咐的药已经熬好了!”内侍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放在外间!退下!”殊影简单的吩咐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