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的夜市是许多苏大毕业生的回忆，也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

或许是无巧不成书，顾沉沉是带着贺晓来怀旧的，而且在这里巧遇贺晓的旧识的概率也大上许多。

出于自己的私心，顾沉沉想迫切地了解过去的数年在贺晓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止是只言片语，他的一腔热忱，他的满怀期待，他的深情被辜负，他心底的暗疮……

他没有见过那个时期的贺晓，只嫉妒且厌恨着那个叫做姜厘的畜生。

顾沉沉也有想过贺晓会遇见什么人让他感到难过痛苦，但总是想着不直面又怎么真正地走出去，从来没有想过贺晓的反应会这样大。

“贺晓。”顾沉沉难得叫他的全名，看着唇色发白身体不住发颤的贺晓只觉得心疼，他伸出手去抬过贺晓的下颚迫使贺晓看向自己，“看着我，你只需要看着你的主人，什么都不用想。”

顾沉沉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用了主人这个词，压低了音调却带着点威严，奴隶只需要把身心交付给主人什么都不用想。

“是。”贺晓睫毛轻颤，视线逐渐聚焦地望着顾沉沉，虽然还是害怕但反应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

“这么快又找到新的主人了？”人的气质或许真的能看出来他是一个什么人，带着点浮躁的纨绔，很像暴发户二代的感觉，在大庭广众之下坐下来就是这么一句话，然后看向顾沉沉略带轻佻和挑逗的意味，“拼个桌不介意吧？”

夜市上拼桌是常态，何况顾沉沉也想和他聊上几句，只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顾二少。我叫方海，贺晓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晓一眼又停顿了一下，“学长。”

他认识自己这是第一反应，他不是姜厘但却和贺晓不仅是学长与学弟的关系那样简单，所谓学长或许这个方海和姜厘关系更好一些。

因为都一样的丑恶。

“你认识我？”顾沉沉饶有兴致地反问了一句。

“当然认识，苏城顾家的小少爷，许多Alpha的追逐对象，我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嘛，顾少爷名花有主，已经有了自己的天生一对了。”方海说话说的隐晦暧昧不明，眼神怎么看都是下流。

所谓天生一对，指的当然是林望，信息素契合度如此之高，在所有人看来他们早就上过无数次床，门当户对迟早是要结婚的。

“不敢当。”顾沉沉的确不敢当，如果被这么一个人追逐，顾沉沉只觉得恶心。

贺晓眼神微动，微不可查的表情变化或许无人察觉，主人有他的天生一对了吗？

“顾少玩的倒是花，林少也不管管。

但是这样的狗，你对他再好也没用的，姜厘给根骨头就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了。

当初姜厘把他送给我的时候，比这有意思多了，你是没见过。

顾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呢？”方海的疑惑不解而后又像是顿悟道，“忘了顾少是Omega了，或许更喜欢这样的吧。

对了，顾少知道姜厘是谁吗？”

方海的言语行为都很有意思，明里暗里的都在贬低贺晓，可目光还是不自觉地移向贺晓，惊艳于他现在的变化，也或许对他的过去念念不忘。

“你家是没有Omega了吗？”顾沉沉眼角微弯，含着几分笑意可总让人不自觉地防备警惕，顾沉沉的指节握着易拉罐轻轻敲击着，“是没有人教你怎么尊重别人？

我玩的花，但我知道贺晓是个人。”

轻飘飘的一段话带着多少的轻蔑与嘲弄，贬低贺晓的同时还嘲讽了自己，让顾沉沉自犯恶心，物以类聚，姜厘是什么样的人顾沉沉已经有了十成定论，无论贺晓的过往有多不堪，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可在外人面前，顾沉沉维护的态度永远是彻底的。

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找到姜厘都不需要顾蔼的帮忙了，方海坐下来说这些是真的追逐顾沉沉，还是对贺晓念念不忘，又或许满足他那可怜的虚荣心，要从别人的痛苦上找乐子？

“主人。”贺晓的声音轻飘飘的，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说他是条狗，只有顾沉沉说他是个人。

这两个字落到顾沉沉心上很重，带着几分虔诚的语调红了眼眶，顾沉沉看向贺晓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蜜罐里长大的少爷还懂得怎么尊重人？方海在顾沉沉这里讨不到好处末了只说了句：“顾少要是喜欢这样的，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

顾沉沉没有回答他，这个甜蜜的约会计划到底还是泡汤了，晚餐也没吃几口只结了账带着贺晓上了车。

地下停车场静谧，昏暗的灯光透过车窗，狭隘的空间里只有彼此二人。

贺晓等待着主人的审判，他既害怕主人问他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又害怕主人什么也不问选择了沉默。

但其实他更在意的是主人的那个“天生一对”，这个圈子里玩的花，其实几个主人或是几个奴是常态，可是狗狗越界了，他的占有欲让他对主人产生了几分醋意。

贺晓很怕，很怕有一天他不止会在心底越界。

他配不上主人的，也没有主人愿意回应奴隶的爱意。

“那个时候，他经常把你送给别人？”顾沉沉的语调还算是平静，交握的双手却已青筋绽起，他说是不在意了，可在别人口中亲耳听见怎么可能不在意？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一个人融入骨髓，又怎么会不在意他曾经的一切都属于过另一个人？

“是的，主人。”贺晓低头不敢去看他的主人，昏黄的灯光在贺晓的眼下洒下一片光晕。

犹犹豫豫之下又补充道，“他会和别人一起玩狗狗，也会和别人交换，后来他说狗狗脏了不要了。

狗狗就去找新的主人，狗狗有过很多主人……”

贺晓言简意赅的坦白，深陷在自厌的情绪里，那是他在遇见了顾沉沉后，不愿意去剖开去承认的过往。

主人对他越好，他就觉得自己越肮脏越卑劣。

这样的狗狗怎么配爱上他的主人？

顾沉沉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将贺晓的头扳向自己，迫使他与自己平视：“贺晓，你看着我。”

“我也和很多人睡过，你会觉得我肮脏吗？”顾沉沉问他。

贺晓只是摇头，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主人怎么会肮脏了，他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小王子啊。

“我也喜欢SM，你会觉得我是变态吗？”顾沉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