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姑姑翻了个身:“世上的人本就各有不同,若都活成一个模样,又有什么趣味。”

夏夜里寂静,篝火偶尔轻轻一声响动,宝珠望着漆黑的天空,若有所思地想着姑姑的话。

隔着一道墙的陆濯也在想。

只不过他想的是宝珠的肚子,上回夜里她穿着肚兜躺在他身旁,呼吸吐纳间,丰美的小腹会略有起伏。

他当日真应该将脸埋入她的小腹亲吻,以后一定贴着她的耳垂,亲口告诉她这样很美。

若她吃完之后不会撑得难受就更好。

一年前的宝珠太瘦,如今丰腴了些,白白一团,又总爱和他吵架,恶语相向的模样像个晃来晃去的绒球,他的手一伸她就恨不得炸开毛。

陆濯尊重她的愤怒,也体谅她的伤心,可他此刻真想把宝珠搂到怀里亲在她的脸颊上。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宝珠熟睡后,让姑姑退了出去。

宝珠只觉身边有些暖意,她未曾醒来,朦胧晦暗的夜色中,陆濯看不到她白皙泛红的面庞,只是将唇轻轻印了上去,亲了好几回。他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抱着她躺了好一会儿,时不时轻嗅她的发间,心中柔软,连日来遭受的辱骂和白眼都一笔勾销。

数日后,宝珠和陆濯眼看就要入京。

故地重游,宝珠难免要想到一年前的旧事,她一日日冷着脸,嗒嗒作响的马蹄声在她耳朵里也成了聒噪,好像踩在她心口,让她心烦意乱。

陆濯早就想到这一点,因此不想惹她,对她百依百顺。

可他愈是如此,宝珠就愈是烦闷。这人太聪明,聪明到对她的念头和情绪了如指掌,等真嫁给他,自己岂不是老鼠摔到油壶里、甜得团团转再也逃不出来。

“我不想成婚。”陆濯好可怕,这个念头萦绕在宝珠的脑海,她甚至慌不择路想从马车上跳下去,“算了,陆濯,你放过我。”

陆濯的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将她拉回怀里:“不成婚,中间还有一个月的功夫让你歇息好再成婚。”

她听不进去,脑子里是他的谎言、是棋楼里那些贵族子弟的讥讽和他的冷眼旁观,宝珠想逃离让她难堪的地方!

“我回去和你府上说清楚,咱们不成婚了,”宝珠天真地以为陆濯会同意,“你家中会为你另寻……”

“宝珠。”陆濯不想听她说完,“我们先前有约,成婚之后,我会对你很好。”

宝珠摇头:“我们没有说好,是我没办法逃走。”

“嗯,你不许逃走。”依旧是柔和的语气,几近从容。

宝珠讨厌他这样子,狠狠推开他:“婚书在哪儿,我要去什么礼部兵部,去将婚书作废,我就不信你一手遮天。”

“自然不能,”陆濯垂眸叹气,笑意不减,“婚书在我身上,宝珠凑过来找。”

第0021章 因此更要用心去骗

陆濯话音刚落,宝珠就停住挣扎的动作。

她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好整以暇地神情。

“你……”她不信他说的话,“你骗我。”

谁会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为何骗你。”

陆濯为自己伸冤,两手撑在身后,锁骨从他的领口伸出一截,几缕黑发萦绕在他脖颈。

“宝珠真是冤枉了我,我对婚书看重,自然贴身保管,正如你对那些银票。”他问她,“不如你伸手来看。”

宝珠抿了抿唇,伸手到他胸口处。陆濯今日穿了件玉色轻衫,光缎柔滑,宝珠的手按了上去,却是将他狠狠一推。

她冷哼一声:“就算找到又怎么样,你肯定想了后招,我撕了也无用。”

陆濯还等着她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摸索,到头来只是被推了一把,他心中失望,面色不显,微微一笑:“宝珠怎么把我想得这样坏,这一路来我可曾欺负你?”

他是没有,那是因为他不想欺负,其实连上京的决定都没有经过宝珠同意。

她背过身:“少在这装好人。”

宝珠和陆濯吵了几句发泄火气,心里清楚改变不了什么。这一路上陆濯和姑姑轮流看着她,路引文书都在陆濯手里,宝珠想跑都跑不了,更别提一路荒山野岭,山林野兽,她就算不顾一切跑出去,恐怕小命不保。

哎呀!宝珠恍然大悟,难道这也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

这一夜,众人睡在距离京城最近的馆驿修整,京中连发几道急书给陆濯。翌日早,陆濯和宝珠不再同乘一辆马车,宝珠身旁围绕着姑姑和几个侍女。

她一早就被拉起来起来梳洗打扮,这一点宝珠很配合,毕竟要见人,仪容还是端庄些为妙。姑姑在她鬓边别了一支步摇,晶莹剔透的珠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叫人不知是要看她的明亮的双眸还是发间灵动的装饰。

“宝珠姑娘看着就有福气呢。”姑姑是真心话,这一个月宝珠没能胡吃海塞,虚浮的水肿也消了下去,小家碧*115258*玉之色,面颊丰盈又爱笑,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

宝珠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她要是有福怎么会和陆濯成亲。只是退一步想,陆濯少年成名,文采绝艳,年纪轻轻已是天家近臣,薛宝仁就说过,宝珠能嫁给他是几辈子的福气,这样一来姑姑的话倒没错。

她闷闷不乐地和姑姑说话,有一句没一句,脑海中一会儿想着进了国公府该说些什么,一会儿又想到兄嫂说的那些“能攀上是本事”“谁不想攀”的话语。

入了王都,耳边变得热闹,人群的谈笑声盖过车马的动静。宝珠起先怄气不想往外看,随后还是掀开帘子的一角瞧了眼。

这一看才发觉另外几辆装着行李的马车拐道而行,不知要去哪儿,宝珠很不得将脑袋再往外探出一些,想到如今的处境,还是悻悻收回眼。

马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停下来,陆濯在一旁要扶着她下马车。

他穿的虽不是官服,但两袖飘逸,腰间锦带上挂着官牌,比前几日从简的衣衫要正式得多。

宝珠警觉地望着他,一旁人群往来,这里可不是崖州,规矩很重。

“我自己下来。”

陆濯委婉道:“这多不好,岂非失了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