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我还没告诉她……”

“……其实我很爱她。”

“伯母知道的,可言,她什么都知道。”明轩心里装载了满满的沉痛,却无法做些什么,只能一遍遍轻抚着她的脊背,舒缓着她激动的情绪。

“可言……”

焦急的呼喊声打碎了她低低的呢喃,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方可言眼底一晃,身边已经换了一个人。

“凌风?!”

凌风一把推开她身边的男人,拉起方可言,将她从头到脚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缺少什么,一颗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可言,你吓死我了!!”

方可言却像见到救星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双目泛着光,可怜兮兮的恳求着:“你……你带我去见我妈,你带我去好吗?”

凌风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叹息:“好,你乖乖的,我就带你去见阿姨。”

方可言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衣服说:“好,我乖乖的,你现在就带我去!!”

她恳求地目光狠狠刺疼了凌风,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怎么带她去?要带她去看什么?看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么?只怕到时,他的可言便会心碎致死,他不想看到她难过也不忍心看她难过,于是凌风安慰道:“阿姨现在正在手术,不能被打扰,你现在先好好休息,阿姨她没事的。”

善意的谎言总能延缓一下伤痛,给受伤的心留一点缓冲的余地。

方可言疑惑的重复:“手术?”迷茫的双眼里立刻绽放了喜悦的光芒:“你说,她会没事的!!”

“嗯,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会儿就能见到阿姨了。”凌风一边说一边将她抱到床上,正沉溺于喜悦的方可言刚碰到床又立刻跳了起来,神色慌张的冲向门口,凌风反手将她一把抱住,命令道:“可言,你听话!!”

突如其来的命令令她有些震惊,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跟她说过话,不由得有些唯唯诺诺的回答道:“我,我去门口守着,一会儿她出来了就能见到我了。”

凌风板过她的身体,温柔地擦着她满脸的泪水,叹息着:“你乖一点,你想想,你要是病了,阿姨该有多伤心!不要让她担心好吗?”

方可言一想起母亲忧心的眼神,心就疼得发麻:“好,我休息,不过―――”她反握住凌风的手,无比认真的请求着:“你去帮我守着,她出来了你马上来告诉我,好吗?”

第二十二章 遗失之爱

“……”

凌风无语的看着方可言,又不忍心打断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正在犹豫时,房间里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去帮你守着。”

明轩走到床边,看着被男人圈在怀里的孱弱身影,他多想让她在自己怀里找到安慰,就像从前一样,让自己成为她生命里唯一的光芒,只是时光无法倒流,他亦是无法回头。

浓浓惆怅化作叹息绵长,最终抵不过怜惜的驱使,忽略着凌风喷火的目光,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展开的微笑一如既往:“可言,听凌风的话,好好休息,我去帮你守着。”

那微笑仍然灿烂若昔,只是现在的方可言却无法顾及,急急忙忙的拉住他离去的身影,再三叮嘱道:“明轩,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在他要转身的时候,手却被方可言拉住,回首对上她满心期待的目光,心上立刻被划出一道口子,疼得他身心一颤,暗自紧了紧手中的小手,轻轻点了点头:“好。”

暗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连忙放手,拉开门走了出去,鼻息间有些酸胀,明轩靠着墙壁深深吸了几口气,内心翻滚的疼痛才得以喘息,走廊上走来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明轩淡淡的看了一眼,只身走进了楼梯间。

明亮而安静的楼梯间里,明轩站在窗边兀自沉默,他散发着浓浓压迫感的背影,令人不敢用目光亵渎,而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亦是一脸严肃不敢逾越半分,只静静守着本分由得时间将他们石化成雕像。

窗外的夜色惨淡,浑浊的天空笼罩着繁华的都市,压抑着沉重不堪的人们,当心灵得不到圣洁的洗涤,灵魂亦会被污染得如食尸恶魔令人厌恶。

明轩皱了皱眉,问道:“查到了什么?”

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也明显松弛了神情,其中一个走上前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垂着头神色恭敬:“明先生,您要的资料都在里面,他是个职业赌徒,因为欠下巨债,正被人四处追杀。”

明轩接过牛皮纸,将里面的资料扫视了一遍,那黑瘦猥琐的男人,立刻在他脑海里划下深刻的痕迹,将手中的资料塞进牛皮纸袋,面色清冷得如一块寒冰:“查到他的落脚点了吗?”

“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那个男人适时的停顿,仿佛在等待特赦的指令,空气在这一刻凝结,过了一会儿仍旧不见有任何回应,男人定了定心神,咬牙说出了余下的话:“属下无意间查到,三年前小姐曾与这个人接触过。”

白晓岚与他接触过?

听到这个消息,明轩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对这个消息表现出多少惊讶,刀削般的薄唇轻轻勾起丝丝笑意,仿佛剜肉利刃,令人见之而栗。

“把他给我翻出来,不要让别人知道,找到后通知我。”他负手而立,淡淡的口吻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是,属下明白。”

收到指示后,两个男人立刻消失在楼梯间,狭小的空间少了人数的点缀,平添了几分寂寥。

眼底浮现那个娇小的身影,耳边传来她嘤嘤的哭泣声,心骤然被柠紧,一抽一抽的疼得无法呼吸,白皙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子,颤抖着从那瓶子里到出几颗白色药丸,忍着钻心的疼将那药丸塞进嘴里慢慢嚼着,和着干涩的口水将满嘴苦涩咽了下去。

“可言……”他斜靠着雪白的墙壁,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俊朗的面容纠结着满满的伤痛,一遍遍喃着方可言的名字,慰藉着心灵深处割肉般的疼。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刚才王者般的气势,只像个饥寒交迫的流浪汉,在偏僻的角落独自忍着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

低沉的眸底出现一杯白雾缭绕的纸杯,纸杯里淡褐色的液体氤氲着熟悉的香味,他顺着那杯子缓缓将目光往上移,纤细的手臂,优美白皙的颈项,尖尖的下巴,柔和的脸,似水的眸子,待他将零碎的画面拼凑完整时,才如梦方醒的皱起了两道浓眉。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吗?”柔和的声线带着嘶吼过的沙哑,端着咖啡的手也轻轻颤抖了起来。

浅薄的唇微微翘起,他接过那杯咖啡,手心传来炙热的温度,像是寒冬里的篝火,虽然微小却温暖着落魄的人。

“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你的身体―”

“我又没病,干嘛要休息。”方可言打断他的话语,唇边浮起了浅浅的笑意:“我知道……”

声线暗哑却很淡定,与她之前的嘶声竭力完全是两个人:“我知道她不在了,就像那天一样,走得干净彻底。”

明轩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见她笑得凄凉,稍微平复的心疼又再一次泛起:“可言,不要难过,其实阿姨走得很开心,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闻言,方可言飞快的抬起眸子,平静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惊奇:“她有留下什么,对不对?”

幽深的眸子里翻涌着深切地关心,倒影着她轻颤的面孔,她极力忍着沉痛的样子,却令关心她的人更加心疼。

“阿姨她听到了你的呼唤,她带着你的爱而走,她走的很安心。所以,可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一个活在愧疚与绝望中的女人,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得到了心灵的救赎,她仍旧是个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