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浑身发冷,盛郗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
这种极端的爱他要不起。
他要离婚,盛郗当然不会同意。
自那以后,家里便时时刻刻都在爆发争吵,无休止的吵架、摔东西、冷战。
晏司祁眼中的妈妈永远是望着爸爸离开的背影,然后倚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眼神空洞冷漠,直到爸爸回家,才像一尊精致美丽的人偶注入了几分生机。
可依然是无限循环的吵架、摔东西、冷战。
两人就像一团黑白两色的胶皮糖,扯不开、拉不断,又无法融于一体,就这样无比别扭难受地纠缠在一起。
他们都变得比以前疯狂,甚至有些时候,晏川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盛郗传染了,也变成了疯子。
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歇斯底里、冷漠又决绝地对待一个那么挚爱的女人,可这种想法一旦浮现,晏川才更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还爱着盛郗,这不可能。
他恨盛郗。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疯狂扩张公司,再利用盛家女婿的身份,结识了许多上流社会的关系,从盛世集团接手了不少业务,来发展他自己的公司。
甚至还在盛世集团内部,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掌握了很多机密。
等到他羽翼丰满,终于有资格和盛郗的父亲抗衡时,他提出了唯一的条件。
用疗养身体的理由,把盛郗送去国外。
晏司祁选择和妈妈一起离开,因为在只有五岁的他眼里,爸爸留给他的,也只有一个冷硬的背影。
送走盛郗那天,是个大雪飞扬的冬天,盛郗看着他说道,晏川,离开你我会死。
这样用自杀来威胁的把戏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晏川垂眸,只说,你走吧。
居留英国的第五年,盛郗在浴缸割腕自杀,死于一个大雪飞扬的冬天。
而晏司祁被发现时,就呆呆地坐在妈妈身边,身下铺满从浴缸里溢出来的红色血水,那时距离盛郗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
“我以为我摆脱了盛郗,可她死后,我发现我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她了。”晏川说这些话时,面色和语气都十分平静,就像在叙述别人的事。
可宋虞看见,晏川握着茶杯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宋虞抿唇,“我记得之前晏司祁和您吵架,说过一句,如果您肯给她打一个电话……”
“是的。”晏川捏了捏鼻梁,“在国外的时候,盛郗经常给我打电话,想要和我见面,但我每次都拒绝了。是我一次次的拒绝让盛郗感到绝望,才会造成那样不可挽回的后果。”
宋虞垂了垂眼,心中复杂万分,不知道作何感想。
晏川说:“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用这些陈年旧事来让你烦心,也不想让你害怕。而是我想告诉你,以我为戒。晏司祁比他妈妈更偏执、更极端,如果你做好了和他相守一生的准备,就一定要给足他安全感。他们这种人是贪婪的,你要给他足够多的爱,陪伴、忠诚、耐心,缺一不可。”
宋虞沉默良久,抬眸看着晏川,“不是的,对于这些依靠伴侣的爱才能活下去的人来说,其实只要一点点爱,就能让他们坚持下去。前提是,你要说出来,告诉他。”
临下楼时,宋虞回头问了晏川一个问题,“您后悔吗?”
晏川微微摇晃茶杯,盯着里面漂浮的茶叶,只说:“不要让晏司祁走上那条路。”
【作家想说的话:】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病娇和正常人是不能在一起的,病娇和咸鱼才是绝配
第48章 可此后的每一天里,晏司祁却不得解脱。
宋虞从楼上走下来,晏司祁就紧紧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见到宋虞面色郁郁,他心头一颤,咬紧牙关。
快步走上前,抓住宋虞的手腕,沉声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宋虞皱了下眉,在晏司祁手上一拍,“轻点,疼。”
晏司祁松了力气,但没松手,眸色沉郁,追问道:“他说了什么?”
宋虞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客厅没人,凑到晏司祁耳边低声说:“说了你妈妈的事。”
晏司祁脸色发白,他就猜到晏川会说这些。
关于母亲,是晏司祁心中埋在心里不敢触碰的痛。
他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妈妈自杀时用的那把水果刀,是他亲手递过去的,因为妈妈说那样她会高兴。
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自从离开爸爸,她就像一朵失去养分的花,迅速枯萎、凋零,变成一捧没有生气的枯草。
五年里,她没有笑过一次。
彼时十岁的晏司祁已经十分早熟,他明白妈妈要干什么,却还是听话地递了刀,他想让她高兴,想让她解脱。
可此后的每一天里,晏司祁却不得解脱。
他总是做噩梦,梦见那个溢满鲜血的浴缸,里面是母亲冰冷的尸体,有时又变成他自己。
他怨恨母亲为什么要抛下他,怨恨父亲为什么如此冷漠,怨恨自己为什么要递刀子。他本就没有多少温情的世界一片荒芜,没有半点光亮和温暖,只有数不尽的恨意和痛苦。
直到他遇见宋虞,像一条会发光的小鱼,毫无征兆闯进他漆黑深暗的海底。他终于理解母亲的想法,没有人会不被光明吸引,尤其是对他这样囿于黑暗中不得解脱的人来说。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颗空洞的心被填满了,只要看着宋虞,就能获得一种奇异的满足。
他必须要抓住,决不能放手。
父亲骂他是疯子,是和母亲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晏司祁决不承认,他怎么会是疯子,他只是爱宋虞,爱一个人也会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