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进到张氏商行里面,没想到居然如此简洁,李道藏有些诧异,扫了眼后面跟着的人。
张时懿便急忙将跟着李道藏进来的小厮喝退了出去,态度恭敬的开口:“主家放心,我张氏商行内部还是很安全的,不会有任何消息走漏出去。”
李道藏坐到了主位上,将今日从宫里听来的消息以及工部的推测同张时懿说了一番后,才开口安排:“你们张家在常河州和胧江川也有商行分布,我有意让你将这段时间囤积的钱和粮都先放到你们在胧江州的商行之中,你可愿去?”
张时懿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听了李道藏先前的分析,脑子一转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立马亢奋的应了下来:“回主家,我自然是愿意的,待我将物资清点好,在知会一声父亲就立刻出发。”
李道藏很满意张时懿的行动力,将联系涂戈的方式给了他,又吩咐道:“若是在常河州和胧江州遇到了有人刁难,便可去寻两州军统张邑,他是陆将军带起来的兵,有事提他的名字便可帮你摆平。”
张时懿没料到这位陆将军远在东南之地也有些人脉,当即便感觉自己真有先见之明,在东南之地一定能大有作为。
见张时懿思绪有些飘散,李道藏轻轻扣了扣桌面,才将人唤回神来:“联系军统的信物在涂戈手上,他现如今领的是工部的职位,你们俩在此事上可以商量着来。”
张时懿先应了一声,才觉得涂戈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在嘴里轻念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自己似乎在会试时见过,好像是个家贫的寒门学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以至于自己现在都还对那张脸记忆犹新。
李道藏在忙着看张家这几日收购米粮的记录,便没注意到张时懿又失了神,将张家的采购册子看完后,李道藏又对着张时懿嘱咐了两句便出了张氏商行。
一出门,还没有上马车,李道藏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他总觉得有几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李道藏动作只是微微顿了顿,便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巧伶阁。”
车夫是国师的人,一听到李道藏吩咐自己大白天的去巧伶阁就察觉到了不对,在驾车前对着前方比了个手势,才驾着车走了。
巧伶阁是京都著名的销金窟,也是唯一一个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营业的地方,白天奏戏、晚上卖艺,因此他临近的那条街仍是叫一个络绎不绝,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
李道藏揣着两个用布包好的盒子走了进去,随后上了顶楼的一间厢房。
厢房内一个眉目如画,朱唇榴齿的女子回过头,见是李道藏走了进来,也不惊讶,轻笑着开口:“哟,小侯爷这是又被哪家的狗追着了,躲到我这儿来了。”
李道藏关上门,面部带了一丝笑意:“让柳娘子见笑了,追我的狗无非就是那几家的,今日我有想见的人要见便到你这儿来借个方便,走个后门。”
柳如宣打趣的看了李道藏一眼,调笑到:“国师是个不开窍的,没想到你竟比他还先有了心上人?说什么借不借的,这楼国师本来就转给你了。”
李道藏如白玉一般的脸,染上了点点粉红,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在准备走进暗道时,突然回想起巧伶阁的梅花酒还不错,又转身去同柳如宣讨了两壶酒才进了暗道。
第43章 贪心
顺着暗道一直走到了城外,李道藏于一处不起眼的农户家牵了马,借着快要落下去的夕阳疾驰到了陆游川所住的的那别院。
夕阳渐落,金黄色的光影打在拎着两壶酒走进院落的人身上,将人的身影拉得修长。陆游川正耍着刀的手一顿,将目光痴痴的落到李道藏身上,一时间都快要醉了。
李道藏没注意到那股烫人的眼神,举起手里的酒摇了摇:“我今日回来时特意去柳娘那处讨了梅花酒,恰巧你这院子里有两棵梅花开的正好,要不要浅酌一下?”
怔愣了半晌,陆游川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中,大步走到李道藏面前,将人往怀里一抱,又转身轻轻走到院中的那处石桌前放下。
李道藏顺手搭上陆游川腰间斜挎着的剑,轻抚了两下,抬眸有些意动的看向陆游川英挺的脸:“陆大将军,喝完酒,我们俩过过招如何?”
修长的手指顺着剑鞘向下,拉住了李道藏的手。
陆游川将一只手臂压在桌上,一只手臂揽过李道藏,拉近两人的距离:“确定要跟我过招?我可不会让你,到时候可别伤到你。伤到你了,心疼的不也还是我?”
李道藏用手将陆游川轻轻推开,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酒放到桌上,对着院外大呼一声:“射影,将我的剑取来。”
一道人影从院外迅速的蹿了过来,立到李道藏面前,将手中捧着的剑递上前:“主子,您的剑。”完成任务后,那道人影又迅速消失了。
李道藏拿起剑,就着剑鞘挽了一个剑花,用剑尖端挑起陆游川的下巴:“之前输给鹤洄,是因为我体内的毒药作祟,今日不若再好好比比。”
陆游川将剑尖一端握在手里,刚想顺着剑将人捞进怀里,就听到一旁传来谷雨震惊了半天才发出的声音:“不是,侯爷您什么时候找到了个轻功如此高超的暗卫?这也太快了。”
李道藏无奈的看向了陆游川,随后将桌上的一壶酒抛向谷雨:“射影是国师近日派到我身边的,以后就一直跟着我了,这壶梅花酒不错,你去院外找他一起分了吧!”
没想到这酒还有自己一份,谷雨高兴的将酒接住,兴冲冲的跑到院外去找射影去了。
被打断了兴致的陆游川已经坐下将酒斟好了,见谷雨兴致匆匆的跑了出去才松了口气,将酒杯用指腹推到李道藏面前:“今日发生了什么?总感觉你今日兴致很高。”
李道藏端起杯一口将酒饮尽,眼神中带了些迷离:“我也不知道为何今日莫名就是很高兴,大抵是提前布下的局都有了回应,又或许是我有些害怕未来。”
陆游川知道李道藏现在虽做的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事儿,但他是害怕坐上那个位置的。或许是今日同李庇谈事,让李道藏又产生了些恐惧。
有的时候总是事推着人走,命运之事总是有身不由己之时。
陆游川也将杯中的酒饮尽,认真的看着李道藏,语气中带着安抚:“不知道未来又有何妨,未来总是由人造就的。不管未来如何,我和我身后的势力皆会在你身边。”
望着天空中已经渐渐露出一角的弯月,李道藏举起酒杯敬了敬月亮,又敬了敬身旁的人,两人就这样无言的一杯又一杯分尽了壶中的酒。
李道藏酒量算不得多好,喝完了酒还记得先前约定的事,带着一丝醉意拔出了剑:“鹤洄,与我比一比。自中毒后我已经很久没用过剑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捡起来先前面的那些招式。”
带着一丝无奈,陆游川拔出了刀,语气轻柔:“请小侯爷赐教。”
虽有一丝醉意,李道藏还是步伐沉稳的提剑刺了过去,陆游川只是提刀轻挡将剑弹开。
见对面这人明显没有动真格,李道藏起身轻轻一跃将剑对准陆游川狠狠扫了过去,陆游川用刀背将剑弹开,伸出手接住被剑震开的人。
李道藏有些不服气的推开陆游川,起身又拿剑同他过起招来。
陆游川嘴角略扬起了一个弧度,就这样陪着李道藏过了几招。直到同他对剑的人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才气的将剑送回剑鞘里,负气走进了厢房。
先掉头去院外让人将热水准备好送进来,陆游川才又进了厢房,将已经半躺在床榻上的李道藏拉了起来,等热水送进来以后,伺候着人洗漱后,两人才紧紧相拥着睡了过去。
恰逢这几日世家在朝政上和李庇拉扯,又想报之前的仇,便大都请假不去上早朝,李庇便索性将早朝停了,只处理送进宫中的奏折。
二人难得能同时睡到被快要升到正午的太阳晃醒,在热烈的晨光中相视一笑。京都近几日气温极低,李道藏有些贪热的将脚伸进了陆游川怀里,又借着他的胸膛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浅眠了过去。
安逸的日子总是一晃而过,李道藏这几日对外宣称自己的庄子上去养身子去了,实则待在了陆游川在城外的别院,好好的同他相处了几日。
就在一场大雪落下后,李道藏在晨起练剑时收到了一封来自涂戈的信,信上的字体倒是如他本人一般颇有风骨,就是这消息看得人直皱眉。
信中写道,李庇派往东南的运粮官在常河州就被当地太守拦了下来,那太守是童家的一个远亲,仗着童家在京都的地位直接请孙彪赴了一场鸿门宴,将人囚禁了起来。粮食更是被他们转卖了,没一颗米落到百姓手里。
陆游川将头靠在李道藏脖颈处,看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蠢货,蠢国害民,胆子也大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