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天气愈发的冷了，西北的异动更加频繁，永嘉帝都不敢让陆游川一直在东宫守着，而是又将人派回了北大营练兵。

是以李道藏在不让其他人告诉陆游川自己在他附上的情况下，等了两天都没等到人，反而等到了羌巫和北狄两个异族联手攻打西北的军报。

这一下子不仅等不到人回来，自己也被永嘉帝叫进了宫里商量应对之策。

议事厅少见的灯火通明，众多老臣都被宣进了宫里等着，文官和武将难得的没有吵起来，都是沉默的等待着永嘉帝，而李道藏和陆游川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坐到了面对面的位置。

李道藏没料到自己等人没等到，反而在宫里见到了人，不由得觉得有些无奈，但看见陆游川焦急的脸色却也替他感到担忧。

这次镇守西北的镇国大将军关野算得上是陆游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祖父最亲近的人了，他自离家从军开始便在关野手下，关野同陆游川外祖父有旧情，便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半个孙子看待。

这次西北的军报告急，又传来了两个部落联手的消息，不得让陆游川感到担忧，他常年和北狄打交道，那些人本就不好对付，更何况这两大部落还联起手来就更让人头疼。

永嘉帝不知道在里间干什么，众大臣都坐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他出来。

“众位爱卿，军报的事情你们都知晓了，你们手里的军报是朕于午时收到的消息，刚刚又接到了一封加急军报……”说到这里，永嘉帝的声音明显慢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

“刚刚接到消息镇国大将军被羌巫部落的大公主引进了一处峡谷，目前生死不明，现下西北急需一位主将，众爱卿有谁可愿前往？”

在场的武将都沉默下来，镇国大将军乃是李氏王朝的定海神针，连他都被那羌巫部落的大公主用计坑害，在场的都不敢保证自己去了就有命活着回来。

唯有陆游川一人在沉默中走到了前方，坚定的应下：“还请陛下派我去西北前线，我本就常年和北境的部落作战，虽没有和羌巫交过太多次手，但总归还是有些经验的。”

永嘉帝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陆游川，沉默了半晌，开口拒绝：“朕知道关野于你而言是如师如父的关系，但这次朕不能让你去，你得留在京都。”

陆游川用力捏紧了拳头，还想再抗争几句，他心知肚明皇帝是怕他回了北境便不再回来，怕他功高盖主、拥兵自重，可他分明才是现下最合适前往北境战场的人选。

永嘉帝看着陆游川忍的通红的眼睛，像是有些害怕，视线一扫，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放心的人选：“这次不若就让陈靖川前往西北，他以前在关野手底下待过，对于羌巫部落也有一些了解。”

陈靖川没想到还能点到自己，僵硬地站了出来，想要拒绝，但又想起了先前同皇帝间的约定便应了下来：“臣定当竭尽全力驱除异族，救回镇国大将军。”

永嘉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所有武将里面他最放心的人选便是陈靖川，这人自他还没什么势力时便跟着他了，全靠他一手提拔，乃是这次最合适的人选了。

陆游川不能在明面上反抗圣旨，只能不甘心的退了下去，面上却还是难掩对关野的担忧。

第33章 出征

定下来由谁出征后，其他的臣子又借着粮草、军饷等事情掰扯了一阵子，待将这些事情也掰扯清楚后众人便散去了。

李道藏有些担忧陆游川的状态，却又不好在明面上和他太为接近，只得先和陈靖川一起，想着等回公主府后再偷偷翻墙出来去见陆游川。

陈靖川却没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径直走向了陆游川的马车，李道藏见他反而顺了自己的意，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陆将军，我知道我在打仗方面是不如你的，我也很久没真正的在西北战场上杀过敌了，所以特来向你请教一下，不然我这心里也没底。”陈靖川将姿态放得十分低，想要同陆游川请教一下。

陆游川注意到了跟在陈靖川后边的李道藏，整理了一下思绪，让他们二人都上了自己的马车。

“今日陈将军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你们明日就出兵了，我无法跟随，只能让我的副将同你们一起。如果有我师傅的消息，还请您先行告诉我。”陆游川想起了在北境的那些日子，不由得又红了眼眶。

陈靖川急忙点点头应下来：“这是自然，但我多年来都在京都，还请您再同我介绍一下北境的那些部族，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陆游川向车夫吩咐了个地方，便同陈靖川讲起了有关北境部族的一些情报。

北境的部族主要是由羌巫和北狄组成，其中北狄有三位王子分别来自不同的母亲，而羌巫则是由女人主导的部族，有两位大公主分别主事。

羌巫虽同北狄同为北境部落但二者之间多有不合，他们突然联合攻打李氏王朝的原因陆游川也并不清楚，具体只能到了北境再查探。

将具体情况介绍完后，马车一路驶到了谢府门口，陆游川将两人都领进了府里，借口接下来的机密只能讲给陈靖川一个人听，将李道藏安置到了另外一处小厅里面。

李道藏对于谢府还算熟悉，趁着二人谈话的时间偷偷溜到了陆游川的房间之中坐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打更人的声音才意识到二人的谈话还没结束，便先行回府去了。

陈靖川于第二日一早便准备好了行李带着一支骑兵先行上路了，在走之前，他背着长公主和陈幸予悄悄到了李道藏嘱咐他。

“因为你的身世我对你不算太过得去，但你的父亲做事不算一个好人，辜负了公主殿下令他伤了心。在她没有准备好面对你之前，我也无法坦然面对你。”陈靖川穿着重甲，望着天边的零星几颗星星。

李道藏也将视线移到天上，声音有些飘，其实他也没资格替人原谅：“我知道的，是那个人不好，负了母亲的感情，我从来不怪你们。”

陈靖川欣慰的点点头，随即郑重的拜托：“我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陛下识我于微末还给了我娶公主的机会我不能负他，自我走后还请你好好照顾公主殿下和吱吱。”

说到这陈靖川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我很抱歉不能陪着吱吱长大，也很抱歉不能实现陪公主变老的诺言，我大抵是回不来了，京都之大不易居，你…你身份复杂也得先保存自己。”

李道藏将视线转到陈靖川身上，向来挺拔的人这会儿眼眶通红，再加之其实自己也是顶了别人的身份，令李道藏不禁觉得有些心虚，但无论如何，只要他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

“将军还请放心，我一定会护好他们的，此去你也要好好保全自己。”李道藏对着陈靖川十分郑重的许下诺言。

陈靖川没再说些什么，只是郑重地朝李道藏行了个礼，回身走出了李道藏的院子，在公主府门口深深的看了眼长公主寝房的位置，转头跨上马向城外去了。

这会儿天色还早，许是天气不好也看不见月亮，零星的几颗星子挂在空中，看起来颇有几分寂寥之感。

李道藏望着西北的方向，深深的感到这天下恐怕就要乱起来了。

昨日朝堂之上永嘉帝不许陆游川自请出征，其实陆游川是有几分庆幸的，这次西北两个部落联手本就强势，再加之内部也不安稳，粮草、军饷都是难题，出征的将军要打赢这场仗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过李道藏也知晓就算陆游川这次不去，在无人可用之际他也终会去的，毕竟北境才是他的主战场。而陈靖川本就远离战场多年，这次一去又面临着极其强大的敌人，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无论如何，布局要加快进度了，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和金钱才能在必要的时候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

天刚蒙蒙亮，李道藏就被哭着闯进他屋子的陈幸予吵醒了，小姑娘相较于才见面已经长大了很多，这会儿却还是孩子气的抱住了他。

“阿兄，我没能来得及送走爹爹走，呜呜呜，是不是我太贪睡了？如果早一点我就能见到爹爹……”陈幸予越说情绪越激动，直接抱着李道藏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道藏抱着人哄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才情绪平复下来。

陈幸予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阿兄，他们说爹爹走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你能不能告诉我爹爹说了什么？”

李道藏被小姑娘哭得有些心软，蹲下来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带你去找母亲一同说吧！我想你们应该都会想知道，父亲走之前说了什么。”

带着陈幸予走到长公主的院子时，长公主已经在那等着他们了，见他们兄妹两人过来，长公主才提起了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