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这段诙谐旧事,你将它重新收起来感慨:“旅途中曾救助过的一位游女对我说,男人内心其实都是很软弱的……今日在柳生家的所见所闻,又让我回想起她那些话了。”

像九兵卫的父亲和爷爷墨守成规把她当男孩养大,或是像土方在社会规训下形成的思维定势,以及自家父亲弄丢挂坠后变回不知所措的孩童……

「当今这个时代,我们女性的出路寥寥无几……要么嫁作人妇,要么被卖进花街沦为可悲的玩物。」

「男人都很软弱,看清和助长那份软弱,然后成为其力量他们就会崇拜你。」

「如此去做,我们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与那重获自由的坚强女人离别前,她将伴随其人生的智慧传授于你。

“软弱?”银时半眯起死鱼眼,手支着下巴了然哂笑一声,“呵,说不定的确如此……”

“那只是因为你吃了太多甜食,连心灵都变得软塌塌的缘故吧。”桂指着他不爽嘟哝,口吻如同一个爱操心的老妈。

“你说什么软塌塌?阿银股间的○○才不是块软塌塌的海绵啊!该○○的时候它可是会变得比钻头还硬的……咕啊!”

忍无可忍将满嘴猥亵词的男人从酒桌前踹飞,看着他如脱落的轮胎在地上几个后滚翻,砰咚一下撞上路旁的树干,晕头转向再起不能。

你愤愤将杯中剩余的酒仰头一口气灌下,起身将三张千元钞票拍上桌面。

“老爹结账,零钱不用找了……假发,我们走。”

“不是假发是桂……等等我们去哪……?”

“去河边散散步。”

“哎呀哎呀,多谢小姐惠顾,下次来再给您优惠哦!”

笑得满面春风,老板对拽起桂的袖口快步离去的你高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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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桂小太郎沿河堤走一段路后,你才肯松开他的衣袖走到围栏边停下,面朝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开口问起在心中如阴云盘踞已久的正事:

“假发,记得你之前曾说,你们安插在京都的密探传消息说岛津影斗还活着,是因为掌握到什么直接证据吗?”

他一愣,连那句下意识的纠正都忘记说,只感觉瞬间被夜里的秋风给吹得酒醒。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是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桂严肃锁紧眉心,走到你身边担忧反问。

“今天柳生家的爷爷跟我说,据他所知,岛津影斗理应在十五年前就死去……那老头说得十分确定,但如果是那样,就与你先前告诉我的情报相矛盾。”

他低头望着河中月亮的倒影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让他潜伏在高杉附近关注其动向,红樱事件发觉些端倪以后,我又去问过一次……我想你应当也知道了,冈田似藏就是那个前逸津流这件事。”

“嗯,他后来是如何跟你解释的呢?”你颔首应道,表示自己早已知晓,说出心中猜测,“难道那消息,只是他因冈田似藏产生的误解?”

“可以这么说。”桂将双手拢入和服袖,苦笑着说,“他说只是从冈田口中听到过他喊‘岛津大人’,才擅自作出那样的推断……所以那消息仍有误报的可能。”

“……我明白了。”

“柳生家的老头呢?他为何会确信岛津影斗已死?”听你的语气像在大失所望,他继而敏锐地追问。

“他曾是幕府高官,自然有他自己的情报来源。”由于已经答应过敏木斋,你不想节外生枝,仅是如此答复道。

然而十年前的决斗时,对手话里的意思究竟是……?

「我与岛津影斗不再是同路人,是我为一己私欲背叛了他。」

厚厚的云层忽而遮挡住月光,令你双手虚握栏杆闭上眼,陷入那昏暗黑夜中的迷思。

再仔细回想看看,那个时候除了他的话语,还有什么被忽视掉的线索?

「暴风雪、斗笠、卷刃的武士刀与被砍断的右臂……」

「很快被新雪覆盖的血迹、坠落在地的残肢、与其上印着一只鸟形状的奇怪纹身……」

等等……鸟的纹身?

“犹如传说中天照神的八咫乌一般。”

如果说那种鸟,其实是喜欢群聚捕食的乌鸦呢?

黑色的……乌鸦?

如此,那一晚抓走老师的幕府官兵们,与那天在悬崖边听命于一个天人的混账们,的的确确一致装束着相同的斗笠、禅杖与黑衣……简直与黑色的鸦群别无二致。

至于那群人究竟是否为敏木斋口中负责过围剿逸津流的“天照院奈落”,还需进一步深入调查。

如果是,那么至少在十年前,本是为幕府所用的他们便被天人所控制……有权越过幕府调动这暗杀组织的天人,应当就是天导众。

若纹身即是组织成员的标志,擅自脱离便是死罪,那个人其实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找我。

逸津流是个管理松散的流派……也就是说,部分成员有可能并非被围剿,而是在十五年前跟随岛津影斗加入了天照院奈落?

念头至此便打住,你不禁浑身一哆嗦,有种被自己一环扣一环的离奇思路给震到的惊惧感。

只是一个被忽略的纹身而已,难道真的只是我想多了?会这样拼命找理由,无非是想让自己继续相信他还活着,跟个执拗陷进迷雾沼泽的傻瓜没区别,要保持镇静……

关于那神秘组织的事,宗信老师又会知道多少?总之得去找他问问看。

“……阿景……阿景!”也不知过了多久,你才能够再次听见桂小太郎的急切呼唤声,“你还好吗?怎么突然不说话?”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正紧拥着自己,先前隐于云下的月光也重新将大地照亮。

“抱歉假发,是我突然间就开始胡思乱想的,让你担心了……”刚结束头脑风暴的你疲惫不堪答,抬手回抱住他,将脸埋入那片温热胸膛。

“不是假发,是桂。”他一下下抚着你的背,像是在给受惊的猫顺毛般,“我不知道柳生家的老东西具体跟你说过些什么,但如果是我能帮上忙调查的事,请你一定不要顾虑,尽管来拜托我吧。”